血脉相连，她不懂为什么燕初能狠心至斯？

也是她这个母亲没用，让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孩子如今被困在这里。

甄善更怕如果她的零零知道了一直最是敬仰敬爱的父亲对他没有半点父子情，还想着杀掉他，他眼里恩爱的父母，不过是逢场作戏，美好的家庭实则泡沫一般，他该怎么办？

要是可以，甄善如何愿意让孩子面对这么个畸形的家庭？如何不想给他一个平安喜乐的家？

可到如今，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妥协、退让、顺从，换来的依旧是燕初的冷心绝情。

或许当年她就不该挣扎，直接被忘川河的恶鬼撕个粉碎，那般的话，至少她的孩子不用去面对那些恶心的真相。

“娘，你怎么了？”

燕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向来温柔无忧的母亲身上弥漫着悲戚和绝望，他有些无措。

甄善敛起所有情绪，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没有，突然发现我家零零真可爱。”

燕曦白嫩的小脸微红，强作沉稳，“娘，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甄善故作疑惑，“有吗？”

燕曦板着小脸，正经地点点头。

甄善眉眼一弯，被小正太给萌得不行，将他抱在怀里揉着，“娘的零零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燕曦又羞又无奈，“娘，我已经长大了！”

“啊，是是，零零长大了，可以娶媳妇了。”

“娘！”

“哈哈，怎么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零零别害羞。”

燕曦有点生无可恋地闭嘴，反正他就没说过他娘亲。

甄善爱怜地揉揉他的头发，“零零以后要是有媳妇，记得要真心对她好知道吗？要是敢渣，娘打断你的腿。”

燕曦：“……”

燕曦为自己反驳，“娘，儿子不是那样的人，儿子一定会学父亲最是爱重自己的道侣的。”

甄善唇角笑意微僵，转瞬恢复正常，“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只需问心无愧就够。”

话落，甄善转移了话题，“零零，你还没回答娘，这个时候怎么没去修炼？”

燕曦道：“父亲让我过来陪娘的。”

甄善黛眉微蹙，“你父亲？”

燕曦那双跟甄善非常相似的凤眸亮晶晶的，无法掩饰的激动和开心，“父亲说要带我和娘出去走走，是不是，娘？”

甄善见他如此开怀，张了张唇瓣，还是笑着颔首，“是啊，零零还记得母亲跟你说过的舅舅吗？”

燕曦得到确定的答案，小脸红扑扑的，显而易见的兴奋，他点点头，“记得的。”

甄善轻笑，即便再懂事，再与众不同，曦儿也不过是个孩子，没有哪个孩子知道父母要带自己出去玩而不开心的。

她希望无论燕初在谋划什么，都冲着她来，别对曦儿下手。

纵使甄善知道，谎言终究有被戳破的一天，燕曦早晚要面对残忍的现实，可她还是希望再晚一点再晚一点。

“娘，我们是要去舅舅那吗？”

燕曦捏了捏手指，克制自己的喜悦，让就稳重下来。

父亲说了要喜怒不形于色，他在想什么，绝不能叫人一眼看破，强者要做的是掌控，而不是被掌控。

甄善见他快速地收敛情绪，又恢复神界少主该有的仪度，眸中浮现赞赏，她是想给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没错，却不是想把他养成温室花朵，何况曦儿不是一般的孩子，也不能无所顾忌。

心性越坚定，实力越强大，对他越好。

这也是甄善明知燕初可能有什么打算，但对他教导曦儿修炼和权衡之术并没有去干预，曦儿需要这些。

甄善牵过他的手，“嗯，我们要去舅舅那。”

燕曦默了默，“娘，舅舅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额，”这还真问住甄善了，对于便宜老哥，她们相处不多，也了解不多，曾经，她还天天实名骂他，扎他小人呢，至于喜好？

无情无欲的天道还有这种东西吗？

“娘？”

“大约是……睡觉？”

燕曦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母上大人，这是什么喜好？

甄善扶了扶额，“也不用专门带什么礼物，咱们人过去就行了。”

“……哦。”

燕曦还是有点懵懵的，书里不是说，去走亲戚要带礼物的吗？

甄善红唇微抽，“你舅舅掌管万千时空，大约是不缺咱那点礼物的吧。”

要不是燕初说是便宜老哥自己说要见她，甄善觉得如果他们去了，可能那位还会嫌弃一番。

想到自己那便宜老哥，甄善难得心情松了松，脸上露出点似怀念又似嫌弃的笑容。

可能真被关久了，就连从前她吐槽无数次的人，如今想想，也都挺有趣的。

燕曦听到母亲的话，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也没反驳说什么礼轻情意重的话。

“在说什么？”

燕初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温和地问道。

燕曦见到父亲，连忙松开母亲的手，小大人似地见礼，“父亲。”

燕初笑道：“一家人不用拘泥这些礼数。”

“父亲教过孩儿‘不学礼，无以立’，行礼非疏离，而是自身修养，也是对长辈的敬爱，孩儿一直谨记在心。”

燕曦板着小脸，端端正正地说道。

看着儿子小古板的样子，甄善又是好笑又是想扶额，不过想到儿子对自己时倒是没讲究那么多，更显自在亲近，她眸光柔了柔。

燕初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将早膳拿出来，“先用膳吧。”

燕曦眸光微亮，只是他是个稳重的boy，即使再想吃父亲亲自煮的饭，还是很克制自己的行为，神界少主尊贵优雅的包袱不能掉。

而且，“娘，您先坐。”

甄善没忍住噗哧笑出声，这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然而，明明是那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身为亲生父亲却不能好好对他呢？

甄善垂眸，敛下那些情绪，已经早知这男人的绝情，她何以再天真地期待什么呢？

燕初神色温柔地看着妻子，只是那双浅淡眸子下的情绪却无人看懂，随即，他转头，似无奈对儿子说：“为父教你知礼，可没让你变成小古板，别在你母亲面前抹黑为父，不然你母亲该恨为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