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约好了陆子瑶第一天过来，童茜平时都是不定时的去画室，可是今天却一大早上就爬了起来，心里想着她那天说的话就觉得有些无厘头，今天提早到的原因，也是因为万一她第一天就迟到，也好找个理由回绝掉，省了自己一桩麻烦事……

本来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谁知她吃着早餐晃悠到画室的时候，就看见陆子瑶就蹲在画室的门口，比起那天的扎眼装扮，今天到是穿了一身休闲装扮，看起来清新明丽，身上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一看她走过去，一瞬间就裂开了笑容，跳了起来跟她挥手打招呼，“童老师！早啊！”

……好吧……童茜承认，自己的确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来的挺早，也许，她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吧！

“子瑶，你来这么早啊？”童茜也终于真心的绽开了笑脸，朝她挥了挥手。

陆子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第一天上班，总要让老师对我有个好印象！”

还真是挺实诚的……

“不过以后我也一定会坚持的！”

童茜从包里拿出钥匙，边开门边随意的问道，“这么认真啊……”

“那当然了，”陆子瑶扬起了下巴，“终于肯让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当然要认真！”

“你这么喜欢画画啊？”其实按理来说，童茜是不太相信的，因为如果真的很喜欢，总是能说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并且总会有一些了解，而她，几乎是一张白纸……

“喜欢啊……可是我从小就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没有机会能学习。”

“这样啊……你进去先坐一会儿，我们等苗苗过来。”童茜让开了路让她先进去。

“那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没问题，你随意就好。”

一个早上穆涵就在发呆中度过，想了很多事情，关于过去，关于杨余，还有，关于温源……

昨晚温源的那一番话不停在脑子里转，甚至还冒出童茜和那些同学说过的话，喜欢，真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吗？

穆涵读张爱玲，其中有本书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粒朱砂痣。

这话充分表明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穆涵深谙这句话的道理，所以，经过了杨余的事，对于爱情，再不像从前那般，充满了各种向往……

童茜是快晚饭的时候到的穆涵家，见她不愿意出去，只好叫了丰盛的外卖，两人就那么窝在客厅的地摊上，边吃着，边对于昨天的事愤愤不平……

“诶，昨天的事，还是应该谢谢温源啊……”虽然嘴里塞满了吃的，说的不清不楚，但是穆涵还是听清了，故意装傻，“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听谁说的啊……”

童茜看她一脸呆滞装傻的样子，下一秒就无情的揭穿了她，貌似不经意的说起，“可是昨天我给温源打过电话…”

“你给他打电话了？！你怎么会有他的电话？”

“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他不知从哪知道我的电话，给我发过信息，说如果你有事可以联系他。”童茜也没想着要隐瞒什么，所以老老实实的就交代了。

上次温源急于回到出差的地方去处理事情，不得不走，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找人弄了童茜的电话，以防穆涵太过倔强不肯麻烦他，也好有人可以及时通知他。

穆涵愣住了，原来那次他做了这么多准备，不仅把自家的阿姨叫来照顾她，还想办法留了电话给童茜…

见她不说话了，童茜拿个鸡腿在她眼前晃晃，见她回过神来，又自顾自的说道，“温源有什么不好的？从高中到现在，也算是整整认识十年了，你怎么就不能接受？”

其实说起来学生时期相处很是融洽，不知道都以为俩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可偏偏那时的穆涵把那些道出真相的话自动理解为谣言，而温源也足够沉得住气…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杨余了。

至于怎么不能接受，穆涵有些无奈的笑着，声音低得有些像自言自语，“怎么不能接受？不是不能接受…而是我自认没那个资本。”

“资本？”童茜不知道一向骄傲的穆涵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你怎么没资本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是啊，她一向骄傲惯了，工作生活上一向奉行自己的原则做事，从没在什么人面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可是在感情上，早就低人一等了……

看她无奈的表情，童茜貌似懂了点什么，一下子严肃起来，“穆涵，你不能因为杨余那个混蛋的错来质疑你自己，现在的人谁没几段失败的感情，这算什么啊？你思想什么时候这么老旧了？”

穆涵摇摇头，“不是老旧，而是当你真的碰上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真的会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更何况，那件事，也不算是小事。”

第659章

穆涵固执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动，童茜只能叹气，“你要是对他没感觉也就算了，如果你但凡对他有点感觉，还是多考虑考虑，”边说边对着她眨眨眼，“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穆涵没再接话，岔开了话题，童茜也十分识趣，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多了，反而不好，干脆选择顺其自然。

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休息了好几次，感觉实在无聊，于是第二天穆涵化了个精致的妆，把脸上剩余的印子遮住就又跑去上班了，被路亦晨看到，问她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她气愤的回答道，“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这个答案被路亦晨连着送了好几个白眼，“我还巴不得你多放我几天休息呢！”……直到路亦晨是开玩笑，也懒得和他计较，笑嘻嘻的说着，“好啊好啊，把你手里的案子做完我能勉强考虑放你几天假……”

其实这工作室虽然挂的是穆涵的名字，路亦晨不能算作员工，完完全全是个合伙人，帮着嫌麻烦的穆涵做了很多事，穆涵心里有数，所以不论是工资，还是年底奖金，路亦晨得到的数目绝对可观，甚至多于穆涵自己所得，路亦晨当做玩笑说过很多次，“你发这多钱给我是要包养我吗？”

每当这个时候穆涵都会一本正经的回答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包养你啊，只不过是包养你做苦力罢了。”能有路亦晨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三生有幸。

“穆姐，有你的电话。”前台突然进来叫穆涵接电话，穆涵有些奇怪，一般电话都会直接打到手机上，怎么会打到工作室前台呢？

走过去拿起听筒，“你好，我是穆涵。”

想到这里穆涵有些脸红，“没有……”前台小姐看他这幅表情顿时一脸了然，表情也不再那么完美了，“不好意思小姐，见温总是要有预约的。”

穆涵红着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说完转身就走，前台小姐似乎也诧异着她居然不像平时那些女人还要与她纠缠几分……居然这么干脆的就走了。

被温源带进他的办公室，门一关上，诺大的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穆涵感觉有些不自在，甚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说话也开始有点打颤，“我…我…我来……”

看她竟然紧张成这样，温远有些想笑，却又怕她更害羞，只能憋在心里，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坐下慢慢说，我今天时间很多。”

温源更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个，甚至当作一条来说…不过也不否认，点点头算是默认，“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回答里自动避开了那个名字，“我听说的……”

“杨余找你了？”声音冷了下来，有些不高兴，看她不说话，更是明确了自己的猜测，“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明白吗？”

手里的茶杯越握越紧，嘴里那句想让他放过他们的话也就在嘴边，可是，面前这个人费尽心思要帮你，而那个人只会给自己带来各种麻烦……在这个情况下，那样的话，只能咽回去……

那些话不停的在脑子里打转，她不停在质问自己，为了一个杨余！你就变成这幅样子了吗？整整三年，非但没有变出个更好的自己，反而把自己过成了最差劲的模样！不停的在逃避过去，不敢向前走，一直停在原地！

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吗？

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那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穆涵的双眼，就是这个人，把自己变得如此这般的模样……

可心里的声音却告诉自己，要想向前走，就必须和过去彻底做一个了断，说到底，从那次在咖啡厅知道真相后，再也没和杨余认真谈过一次，那天再次看到他，满脑子里全是要躲的念头，直到现在…也许是该为那不敢面对的四年做一个了断了……

接起电话，不等那边说话，穆涵已经平静的开口，“出来谈谈吧，我在以前那家咖啡厅等你。”

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很是惊讶，良久才出声，“好。”

站在咖啡厅门口，脑子里又出现了想要躲的冲动，却也一心想赶紧了结这件事，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刚坐下点了咖啡，就见杨余进来，向他挥挥手示意，杨余也看见了她，朝她走过来，那瞬间，仿佛是回到了很久以前……

“喝点什么？”

杨余显得有些局促，“白水就好。”

服务员拿着单子走开，就剩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杨余有些紧张的样子，穆涵本来也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但想到以前的杨余在她面前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那时候他说什么穆涵都觉得有意思，而现在，看到他坐在自己面前局促的模样，也再看不出自己喜欢过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穆涵突然间释然了，甚至有些轻松的笑出了些声音，“你不是一直想找我谈谈吗？”

杨余看她这样的状态，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她恨自己入骨，今天确实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我…”

“如果是关于那天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那天的事是我朋友在处理，我不会过问。”

刚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杨余有些尴尬，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她，“对不起。”

穆涵看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想笑，“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你明知你说了我也不会接受。”

杨余点点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当初是我骗了你…其实我也一直想告诉你真相，却不想，让她找到了你，让你受到了那样的伤害…”

看穆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叹口气，低下头又开始说，“后来我没来找你是因为我回去想和她离婚，和你在一起，我想处理好了再来找你……只是她性格强悍，一拖，就拖了三年……直到上次我来找你，我才和她彻底分开……”

说到这里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穆涵，她表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反而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看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淡淡的开口，“说实话，听你说这些，我真的想伸手扇你一耳光…但是，当我有这种冲动却又很快消失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已经不在乎你干了些什么了。”

“换句话说，就像我在新闻上看到这样的报道，是一样的感受，你明白了吗？”

因为不在乎，所以只有单纯的愤怒，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杨余也明白了，低着头不说话，“你没有要说的了吗？”他摇摇头，因为他明白，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我最后再说一句话，这件事就这么到此为止吧，以后我希望哪怕在路上遇到，也能当做陌生人，如果你做不到，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