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

闵若黎愣愣的站在原地，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人很是陌生，在此之前还是一副护她周全的紧张模样，转眼间便认定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仆才罢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自嘲的笑了笑，闵若黎垂下眼帘，迈着伤心的步伐朝着院外走去。

一阵凉风吹过，她不自觉提的打了个寒战，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早以不想去拢衣物保暖，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石阶。

石阶上留着行人经过时的痕迹，她就像石阶似的，被人处处踩踏，哪一日有人心情好时，拿着扫帚清扫掉上面的泥土。

吸了吸鼻子，努立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随后挺起微驼的背，昂首阔步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每走一步，呼吸便重一点，眼前的视线模糊多一分，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殊不知空荡的石路上有人小心的护着她。

走走停停，夜九笙眉心簇成高高的小包，一双手紧紧捏着轮椅的扶手，心疼的想要出声叫住她，跟她解释清楚一切。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闵若黎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是真的，但是身上的刺更是伤了不少人，让人记恨着她，府内便已经有两个人了。

木辙轧在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但是走在前边的人却一直没有察觉，他也不忍心打扰。

闵若黎坐在池塘边，看着黑洞洞的池塘，一时间惆怅满怀，果然这里一点都不适合她。

抹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轻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是都不信我吗，等我离开后，我潇洒闯荡江湖去。”

喃喃自语间，她心里气势满满。

转变一瞬之间，夜九笙还未回过神来，不远处的闵若黎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无奈的笑了笑，心中暗暗回答她不满。

“不是不信，只是现在还不能得除掉柳鸾。”

柳鸾是皇上赐婚，他就连一个废掉侧妃的权利都没有，又怎么能轻易的赶走她，或是置她于死地呢？

他也知道，闵若黎兜了这样一个大圈子，不惜用自己的清白以及性命做为筹码，就是希望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绊倒柳鸾，以此来换取府上的平静。

但是，柳鸾身后的势太大了，夜九笙若真的顺了她的意，后果就是很能预料的，是很有可能出现兔死狗烹的场面。

平日里，邪有正制衡着才会达到平衡，如果没了柳鸾在府中作天作地，闵若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太后的矛头一转，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狠戾的事情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夜九笙闭上眼睛，无声平复着心中的烦闷。

这时，耳边传来萧卫压低声音的提醒，“王爷，闵姑娘离开了。”

猛的睁开眼睛，夜九笙悠悠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目送着人踱步至院子里，悬着的心总算是平复了些，但还是久久不想离开。

王爷是一副痴痴情深的样子，看的萧卫顿时无语，这么心疼，早干什么去了？

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到了嘴边还得是谨慎的问出口：“王爷，您明知道闵姑娘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不帮她呢？”

“怎么帮？”夜九笙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

被他一问，萧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试探着给了一个回答，“为闵姑娘出气，处置柳侧妃？”

果然是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脑子，夜九笙无语的摇头，耐心解释道：“柳鸾是宫里放在王府的眼线，也是用来制衡闵若黎的筹码，如果本王为了偏袒她而杀了柳鸾，那么她就会树大招风，首当其冲的成为宫上的眼中钉。到时候可就不止一方势力要收拾她了。”

对于他的话，萧卫是一知半解，但是一点还是明显的，那就是隐忍也是王爷保护人的一种方法。

只是，这种方法人家不怎么领情。

想起闵若黎伤心的目光，不禁感叹着两人别扭的情份。

“所以王爷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闵姑娘实情吗？”平时萧卫话少的可怜，不说话时容易让人误会是个哑巴，但是今日的话是出其的多。

不悦的斜了他一眼，夜九笙又一次叹气，“确实我很纠结，不过现在我有定夺了，这事不告诉她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倒也是别样的可爱。”

张牙舞爪？

萧卫真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若不是烧坏了，怎么会口味如此独特。

后来细细一想，王爷的打算旁人又怎么能摸的透呢，于是在解了所有疑惑后，直接回归到了哑巴萧的模式。

“实情不必讲，但是伤还是要治的。让人去讲太医过来，好好医治她身上的伤。”突然再次陷入沉默中，夜九笙也不觉得怪，吩咐完自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太医被请来时一脸苦大仇深，他来摄政王府的次数要比回家的次数都要多了，也不知道闵姑娘点子背到了哪种境地，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能活着真是个奇迹了。

站在闵若黎院外，太医笑眯眯的问：“闵姑娘我来给你治伤了。”

心里一股气堵的厉害，闵若离直接将东西甩在紧闭的门板上，冷着声音驱赶太医，“不治了，一死百了。”

话里饱含着赌气的意味，太医一时犯难，想着若是听她的话回去，王爷会会不归罪呢？

正思量着，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闷哼，来不及多想，他赶忙又说和了一句，“咱气归气，但是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是不是，不如先让我给姑娘诊治一番，如果真的没有大碍，我自然就会离开了。”

苦口婆心的劝说传进屋里，闵若黎打开衣框，冷冷的笑起来，“不治，回去转告夜九笙，别让他来假惺惺的一套。”

将衣框里的衣服取下，胡乱塞进一块碎花方布里，妥善包好后视线移到方正的木匣中。

太后赏的银子还有不少，等之后她闯荡江湖时也够用了。

取下自己的小包，将银子一股脑的倒进去，心里盘算着出王爷后找个热闹的地方盘间铺子，开个画室倒也过的潇洒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