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漫天纷卷，纵横铺就，湮没了天地明月。

月湖的湖水在沸腾，通往来生的道路如此诱人。

“国师……大人……”

在湖水重归安静、恶灵消散殆尽的时候，小士兵一个不稳，瘫坐在了草丛里。

晚了，一切都晚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苍溟的手、足、肩、背，一点一点被恶灵啃食干净的时候，大将军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仿佛看到千军万马从滇城一路驰骋过来，杀进北庭的城郭，占领北庭的城主府。

大将军双眼空空洞洞地看着前面平静无波的月湖。

下一刻，他就好像全身的血脉都喷张了一样，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抽出小士兵腰间的佩刀，自刎而亡。

“大将军！”小士兵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北宫乾，都是身形一震。

这个大将军，是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了吗？

没有苍溟的帮助，南越国的兵马必然不是霜月的对手，再加上他们原本就已经没有气力再与陈云封抗衡，如今国师葬身恶灵的腹中，他们更是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如果南越国战败，等待这位将军的会是什么？

当初宣战的是南越国，如今战败的又是南越国，南越国国君为了保住南越皇族的基业，必然要退一个人出来，承担所有的罪责。

这个人是谁？会是皇族中的任何一个人吗？会是已经死去的国师吗？

不会，只会是这个带着前线兵马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就算他现在不死，回到南越国的帝都，一样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战争。

小士兵吓得晕了过去。

北宫乾回头看了一眼完全流入忘川的灵魂，苍溟将月湖下的魂魄全部引渡，这一切，才算是真的落幕了。

外面的两个人自有人来收拾，看到大将军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苍溟也只能为其扼腕。

如果他没有听信幽冥祭司的话；如果他选择阻止这场战火；说不定这一切，都不用他以死来承担。

“我们真的不用做点什么吗？”左云曦看着大将军的尸体，还有些同情。

“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苍溟搂着左云曦：

“将月湖下的亡灵引渡，让它们重新进入轮回，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最大慈悲。”

他带着两个人，走过大将军的尸体：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我们不是神，不能面面俱到。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你也不要太伤感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回东越？”北宫乾跟在后面问。

“今晚的主帅应该是你们的太子殿下吧？”

苍溟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们直接去军营，相信你们的太子殿下，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当陈苏落见到苍溟的时候，的确是立刻屏退左右问了他一大堆问题。

当他用密语跟自己说先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苍溟已经有计划了。

那时候，他还以为苍溟的计划仅仅是保护云曦，只是没想到，两国的战事也被他平息，就连幽冥四圣之一的乾坤印，也被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比自己想得还要多！比自己还要可怕！

这个男人，简直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