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当于什么……”常正阳怔然出声问道。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切，或者说，他内心其实已经明白过来了，只是理智却仍旧没有办法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是地位如他，也无法确定那背后的意味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

虽说他对啸天堂这个势力有所了解，但也只是通过别人的口中转述，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常家嫡系子弟，身份尊贵，一生都顺风顺水，虽然对那些东西有所耳闻，但到底并未亲眼所见，跟那些武林上的势力就像是处在两个世界一般。

到底是不真切的，所以他才会愣住，因为此时所想，已经触及到他的认知盲区。

知子莫若父，常傲龙似是看出常正阳心中所想，当下缓缓摇头，轻叹道：“你们这一辈的人啊，生在和平年代，不曾见识过当年那个战火蔓延、枪林弹雨的碎玉，是以只会一昧追求名利钱权，却忘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名利钱权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唾手可得，也可以不屑一顾，你们所追求的那些在真正的强者看来，不过是看不上眼的东西，镜花水月罢了。”

常傲龙顿了一下，而后又道：“想来你之前也跟首都四大特殊部门的人都有所接触吧？他们这些人就是了……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人于无形，枪炮子弹都对他们构不成丝毫伤害，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们可不可怕？”

“可怕是可怕，但是……”

常正阳被自己父亲突如其来的这番话给问愣住了，当下忍不住道：“但是爸，方锐他……他当真有这么厉害？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况即便是真的天资卓越，也要相应的时间才能显现出来吧？他现在才二十多岁啊！”

常正阳仍旧是不敢置信，方锐在医学上的造诣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更何况现在才二十多岁，就算是从生下来就开始学习，能有一项能力达到入神入化的境界就已经可以说是天资卓越了，如何能一心二用，在武力上也同样登峰造极？

“这也是最为可怕的事情啊！”

常傲龙闻言下意识的眯起双眼，回忆道：“且不说方锐如何，光是闫洪文闫老，你知道他当年达到了何等成就吗？此人在担任特殊警卫局一号领导期间，这个部门便一直是首都四大特殊部门的龙头老大，其余三部被死死压着。”

“这种情况即便是过了一二十年，都一直如此，这样说你能更直观的感受到对方实力的可怕吗？”常傲龙目光落到自己儿子的脸上，出声问道。

“这……”常正阳心下一颤，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非是一个年代的人，再加上闫洪文等老一代的人物都已经退居幕后，轻易不出世插手外界的纷扰，是以他也只是听说过对方的一些事迹，并未了解的太多。

但是常傲龙几天所言的这番话，常正阳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海浪，因为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能力要达到何种程度，才能在那个年代做到那种地步？

要知道，在当年，凡是能坐上首都四大特殊部门的一号领导这个位置，无疑不是胸怀大略，才高八斗之人，能力有之，手腕有之，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这样的人内心是何等高傲，如何能容忍自己一直屈居人下？

但事实却就是这样，常傲龙所言那些往事，是何等概念已经不需要语言来形容了。

“我可以跟你说的是，若非是自愿为之，即便是车老爷子，也不能强迫闫老他做一件事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闫老这回，是自己要出来为方锐出面，而若是如此的话……”常傲龙说到最后的时候也是万分慨叹，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方锐能让闫洪文这样的大人物心甘情愿的出面为他担下这件事，并且还不是跟车振安一般，是因为对方于他有救命之恩，从这方面来说的话，方锐做的甚至要比常傲龙还要优秀。

要知道即便是常傲龙，当年在闫老口中得到的评价也而不过就是“尚可”两字的评价，根本不可能做到让对方自愿出面为其出头，这两者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常正阳此时也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常傲龙话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就连闫洪文都愿意为其出头撑腰，这相当于的意义，光是想想都让人不敢置信。

“唉……”

常正阳忍不住跟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方锐对我们的误会已经深到这种地步，若是能让他回归家族的话……”

“要是他愿意回归家族，咱们常家可报百年无忧，即便是其余那两个家族，也要被我们盖过去，但是……可惜了！”常傲龙接话道，眼中尽是遗憾之色，最后重重的叹声道。

如果没有那些无法调解的矛盾和误会，他们常家现在何需为了现在日渐衰变的迹象担忧？现在要是算起来的话，距离三月之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势已去，就算后悔也已经为时晚矣。

“爸，你这是……”常正阳闻言也是怔然，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对方锐的评价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但是最后也是摇头叹息不语。

当年的事情就是他们之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当年他们常家是如何百般阻挠，甚至在将那母子两人逼走之后，还做出那样的事情，对方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样的仇怨，即便是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不介怀，更何况方锐的为人他多少也了解，绝不是那种妇人之仁、会对敌人心慈手软的主儿，现在对方没找上门来报复就已经要庆幸了，更不要说回归家族了。

思及此处，常正阳也是头大如斗，皱眉问道：“爸，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为今之计只能先静观其变了，但是我还是要去拜访拜访那位了。”常傲龙摇头道，眸光闪烁。

……

下午的时候，方锐原本是准备上特殊警卫局找闫洪文闫老谋划谋划之后他上门找天部军团的事情，但是车振安老爷子却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让方锐先去他那一趟，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方锐不作他想，直接去了车家老宅，推门而进之后，却是看见在院子中的石案上旁边坐着两位老者，其中一位是车振安老爷子，但是另一位方锐却是未曾见过，不知是谁。

但是方锐却发现，在他推门而进的时候，另外一位老者不着痕迹的朝他的方向打量了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方锐心下有些讶异，难不成对方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确实并未见过对方啊。

“常小子你来了？在旁边坐着吧，我们这一局下完了再说，你要是看得懂围棋就在旁边观战吧。”车振安也看到了方锐，并未特意看去，语气随便的招呼了一声，就像是在至亲之人那般，一点都不需要客气。

另一位老者眼中复杂的神色更加浓重了几分，隐隐有些叹息还有艳羡。

“围棋？”方锐闻言眉头一挑，兴致缺缺，他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但是他却仍旧是依言找了个小马扎在一旁坐下，不做声的观战起来。

那位老者借此机会才好好看了看方锐，眼珠有些浑浊，眸光闪烁，突兀的笑出声来：“车老先生，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车振安闻言嘿声笑道：“有什么好介绍的，就是一个姓常的年轻人，现年二十四了吧，成天没个正经，就会惹事，咱们不说他，继续下棋，我落过子了，到你了。”

有什么好介绍的，就是一个姓常的年轻人……

车振安这话分明有什么深意，但是那位老者面上并未显露分毫，但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心下苦笑，这车老先生，还是一点空子都不让人钻啊！

思及此处，那老者余光似是不经意般在方锐的面上看了一眼，而后复又垂眼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像是在认真思索着自己该如何走下一步棋一般，只是手指间拿捏的那枚棋子，却是轻轻的在石案上敲击着，发出有序的清脆响声。

方锐皱眉看着对方，不知道这两位老者在卖什么关子。

只见那位老者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十分慨叹道：“果然是车老先生，防的是密不透风，真能沉得住气啊，我还真是有些发愁啊！”

“你小子少说这些恭维的话，我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跟你小子相比较的话还是相差甚远的，赶紧落子吧，我看你必定是有能耐将我这防备给破开的。”车振安闻言笑道。

这叫什么防的密不透风？若是真要发力的话，岂会让你这么轻易的见到人？

就是不知道方锐那小子要是知道他这个老头子插手这件事情的话，会不会不高兴，生他的气，想来也真是上愁，这年头什么都好说，但是这和事老，还真不是谁都能当的啊！

想来也是他这个老骨头太闲了，没事给自己找事做，你说说，自己好端端的清福不知道去享，非要插手管别人家的事，真是……

“车老先生，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啊！”

那位老者闻言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两声，而后转眼将目光落到坐在车振安身边的方锐身上，面上露出祥和的笑意，出声问道：“年轻人，你应该也懂一些棋数吧？能帮我看看我这步棋，要怎么走才能打破这种僵局吗？”

“我吗？”

方锐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先生，你看走眼了，我对这个是真的一窍不通，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车振安在旁边听着方锐的话，当下笑意更甚，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位老者，似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办，如何破解他现在的局面。

说起来，常老头没了以后，这小子看着也要比之前沉稳了不少，而且看着样子，近来压在他身上的担子，确实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