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

虞洺踱步至她身前，嗓音清冷，混着这夜色越发孤寂，“情爱入骨，连你的一身防御皆可化去，你还要这份情爱伴你共长生吗？”

“我不知道。”千玥怔怔地望着天空，眼神虚无，“师尊，我好痛啊。”

“痴儿，你这般纯粹的性子，割舍情爱方能走得更久。”虞洺轻叹着说道，“不若随我走那无情绝爱之道，宁可你负天下人，不容天下人负你。”

“我……”一句话梗在喉中，久久吐不出来。

不知何时起，虞洺已经消失。

徒留千玥仰躺在满地火光中，痴痴地望着苍穹无边。任沧海桑田变化，不知岁月变迁几何。火光中的女子像是化身为雕像，连眼神都未曾有半分移动。

经年之后，她忽然动了动眼珠，声音低哑，“若是断情绝爱，又同我修魔之路有何异？我的道早就不同了。”

声音落下，虞洺的身影闪现，劝慰道，“可你很痛。”

“修道之路，哪里有不痛的？”她勉力扯出一抹笑来，眼神渐渐明亮，“情若浓时，我便欢。情若转淡，我便舍。这世间唯我一己之身，一念之魂不可弃，以此为真，是为真我。”

话落满地火焰腾起，犹如潮水飞快流动，引着天际月光倾泻而下。

月华浓引月流浆，这一回的月光雨落下时，她总算清醒着。

如梦似幻的月色丝线洒落，被流动的火焰卷带着飞速旋转，最后化作一朵巴掌大的白莲没入她空洞的胸膛内。

温热的灵力瞬间充斥全身，消退一身剧痛，虞洺消失，元神归位。

千玥运转灵力归入丹田，闻着耳边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睁开双目，眼神清明。

心魔劫已渡，化神成功。

丹田之内，新来的小白莲安静绽放，花瓣围绕的莲蓬被一圈银白的圆环所取代，看起来像是填了一轮圆月在里面。

正当她看得出奇的时候，那轮“圆月”忽然动了，“嗨~”

“靠，月华？”

“就是我哦！”月华从花心里面弹跳起来，像一片窄窄的圆纸片沿着花瓣跳跃两步，接着身形一涨，又变作火焰的模样。只是与从前相比，这团火焰明显多出两条小短腿，叉开着在莲花上跑个不停。

“哟哈哈，我有腿咯！”

千玥扯了扯嘴角，打击道，“很短。”

“哼！这是进阶！”月华不服气地反驳，“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已经感受到开启神通的契机了。”

“你是说……轮回天赋？”

要知道当年她从斩魔台上掉下去，就是月华耗尽灵力救下自己的，这小东西竟然如此争气，这么快就要开启神通了？

“当然不是。”月华踮着一只脚，在原地转圈圈，“我新开的神通，当然是和主人有关系的。”

说起这个，千玥立刻沉下一张脸，嫌弃地看着丹田里的小白莲，“说真的，为什么我修仙以后开启的神通这么没用？”

“你怎么能这么说？！”月华气呼呼地喊了一句，随即啪嗒一下盖在莲花上嚷嚷，“我爱神愈，这是天底下最好的神通！”

“呸！火系神通取这么不切实际的名字就算了，居然连规则都是治愈型的。你告诉我，我是该用它来救人还是杀人？”

“这个……”月华嗖地爬起来，一屁股坐在花瓣上，耐心劝道，“你不要这么急嘛，神愈真的是很好用的神通，你要等它长大呀。”

“切！没用的东西，还不如瞬移好使。”

修士化神之后，便会觉醒一个天赋神通。通常来说，一位修士一辈子只有一次机缘，而大部分开启的都是瞬移类的神通。虽说寻常了些，但到底实用性很大，因此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可偏偏她开启的神通叫什么“神愈”，名字倒是高大上，就是屁点用也没有。真火引月华浆练就的真身，本该是杀人利器，偏偏赋予的法则是治愈，真是杀人也不行，自救又多余。

唉……难怪这一次雷劈得如此温柔，居然改道来折磨我她。

“主人，你一定要有耐心。”月华尽心尽责地劝慰起来，“神愈可是十分复杂的神通，你要慢慢去了解它，总有一日能拥有强大的威能。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舍弃轮回之路，跟着你一起修炼这条道呢？”

“你说的有道理啊。”千玥笑眯眯地点点头。

“嗯嗯，就是这样呢。”

“一窝没用的！”

月华，“……”猝！

日常被打击的灵火默默爬回花心，身形一闪化作一轮圆月，然后安静装死。

千玥收回神识，感受了一番越发充沛的灵力，又颇费些功夫将其转化为元力。元力可说是浓缩的灵力，威能巨大，但斗法时体外幻化的依旧是灵力，只有等到升仙之后，才能直接以仙力来打斗。

故而，灵界之人更喜欢以规则压制，较之灵力有更强大的力量。

如今她化神成功，终于可以全力感悟雷电法则，以及其他契合自身属性的规则了。

不过还有一年就是玄琅境开启的时候，这会儿想要继续闭关肯定是不行了。

想到外面还有贺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千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吃人嘴软，可我明明是被强迫的啊。啧……真是为难呢。”

化神心魔劫中，贺媛被她骗出城外了结，不得不说潜意识里面自己确实想要结束这段乱七八糟的交易。

只是幻境再真实，也比现实要简单得多。

此女身后可是站着无数大能，要是贸然杀了她，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好主意来，千玥只得起身挥散一室灵雾，出门先去居行堂续交租住费用。

闭关这么久，应当是欠下一大笔费用了。仙城的执事倒是一如既往地贴心，知道有人在里面闭关也耐得住性子。

千玥算了算时间，还有五六年就到阿学离开的整百之年，若是他还没有回来，自己就去海域寻找沉海木，然后修习《寻九天》秘术去找他。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本命法宝升级一事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