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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使徒

作者:披甲螳螂 | 分类:奇幻 | 字数:144.3万

第十三章 魔星(二)

书名:人界使徒 作者:披甲螳螂 字数:400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41:52

院子孤零零地处在山脚下,本身不小,是由石头围墙围起来的。围墙只有半人多高,所谓的院门不过是两扇虚掩在一起的门扉。

院内有几棵冠盖浓荫的绿树,还零零落落地栽种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草。庭院靠后的位置是一座造型普通,但是比一般农宅大出将近一半的青瓦石木房子。

此类房子结构很简单,整体通常为长方形,中间建起的几道承重墙,把整个房子分成数个房间,一般作为厅室的房间对着整座房子的正门,而其他房间作为居室。

佩克叩门的声音连罗杰听着都弱不可闻,但是庭院后面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罩衫的妇人。

罗杰本来有些昏花的双眼一看到这个妇人陡然就亮了起来,转眼间就明白了,这个院落就是萝莎琳德的住所了,而这个妇人就是萝莎的母亲:她们两个样貌仿佛,而那淡雅的气质简直一模一样!

佩克竟然把自己带到了冰魔女的家里边!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罗杰觉得已经不那么讨厌他那张臭脸了……

那妇人走上前来,轻轻地打开扉门,看了一下罗杰,嘴角几乎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来了一丝关心,却又转向佩克,轻声说道:“你到底还是把这孩子带来了……”

佩克没有回答,仍然板着一张天怒人怨的脸,直接迈步进了庭院。那妇人也没有阻拦他,只是对罗杰微微点头,柔声问道:“我的名字是伊莎贝拉。孩子,你是罗杰吧?”

妇人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罗杰稍有疑惑,却很快就明白了:她并不愿意提到夫家的姓氏,也难怪,罗杰只知道冰魔女叫做萝莎琳德,却从来没听说过她姓什么。

“是的,夫人!我是罗杰。”罗杰向她行礼,心中更加欢喜了:看起来冰魔女的母亲没那么冷冰冰的。回答完之后,他心中一动,又追问了一句道:“您是萝莎的母亲吧?”

伊莎贝拉听到罗杰唤自己的女儿为“萝莎”而不是全名,点了点头,嘴角又略微翘了一下。她的笑容很浅很浅,但是流波的眼神却很灿烂。罗杰从来没有见过冰魔女笑,但是非常希望她笑起来也能像她的母亲一样好看……

伊莎贝拉轻轻说了一声:“跟我进来吧。”便带着罗杰走进了正对院门的厅室。罗杰揉了一下肚子,没那么难受了,便挺直了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遍四下张望。

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还不清楚佩克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但是这时候的佩克整个人都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就更不敢发问了。

罗杰迈进厅室,佩克已经在客位坐了下来。伊莎贝拉没有去坐主位,只是随便地坐在了老头子的对面。罗杰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坐在了佩克的下手位置。

伊莎贝拉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罗杰,轻叹了一声道:“你又何苦拖这个孩子下水呢……”

佩克哼了一声,却没有回答。罗杰一愣,之前他心中顶多有点不安,听了这话,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妙。自己又不是傻瓜,什么他妈的叫做“拖下水”?伊莎贝拉几乎就是明白地告诉罗杰:“你这次有大麻烦了。”

而且看着她的表情,这个麻烦还不会小……

平常的小事儿,罗杰大概率会忍下去,但是这一次,罗杰知道自己不能忍了,便也不管佩克的脸有多臭,站起来问道:“杜兰德院长,听伊莎贝拉夫人的话,您好像还瞒着我什么事情。既然我已经身处其中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么?”

在萝莎母亲面前,他不想直接骂那老头子把自己坑了,但是也没有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佩克阴着脸瞟了罗杰一眼,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想照顾萝莎琳德么?马上就有机会了。”

罗杰腹诽一句:这他妈的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心头怒火蹭得一声就窜了上来。“顶多老子不干了!”他在心中吼了一句,就准备拍桌子给老头子叫板,逼他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解释清楚。

然而他的手还没拍在桌子上,就见伊莎贝拉苦笑了一下,说了一声“即便现在想改主意,恐怕来不及了……”

萝莎母亲的话音刚落,破空之声便响起,金黄色的光芒倏忽而落,一声闷响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庭院之中,随即厅室门口想起了重甲士兵的脚步声。

罗杰心里边一沉,知道了伊莎贝拉所说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无法脱身了,佩克已经把毫不知情的他拉到了局中。

伊莎贝拉一伸手,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法杖便出现在掌心。杖头光芒闪烁,一道轻灵的光芒便打向罗杰。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离他更近的佩克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白骨法杖,骨杖上爆发了一道惨白的光芒,将伊莎贝拉的轻灵寒光打散。

两道魔法激起的涟漪,把罗杰冲得左摇右晃。

“让他看,让他听。难道你关心他有甚于你自己的骨肉?”佩克语气冷冷地对伊莎贝拉说道。话音刚落,又是两道金光,一道在空中盘旋,闪得屋内忽明忽暗,另一道落在了院子的后面,堵住屋内三人逃走的路线。

罗杰颓然放下了手,他感觉得到,面前的伊莎贝拉是个不逊于佩克的法师。像他这样的小角色,已经没有支配自己命运的机会了。

“伊莎贝拉,多年不见,你还好吧?”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厅室之外响起。

“多谢奥兰度大人记挂,一向都好。不知大人是否如愿,步步高升?”伊莎贝拉瞥了佩克一眼,神情中带了点埋怨的意思,然后冷冷地回应着外面的声音。

“感谢你的祝福,在下确实有些运气,现在已经是十二圣堂之首……”男中音在门外回应着,连有些神不守舍的罗杰都能听出来他一嘴假惺惺的味道。

臭脸佩克没兴趣听他在一旁磨牙,手中骨杖一摆,厅室的木门就像片树叶一样被卷了出去,恶狠狠地砸在一个身穿金黄色重甲的壮汉身上,把他的话打断了。

但是这看似沉重的一击,连那壮汉的护体金光都没有撼动分毫,两扇木门便粉碎成木屑,四下翻飞了。

“杜兰德大人仍旧是一副急脾气。您不喜欢听在下说话,可是在下职责所在,却不得不叨扰伊莎贝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名叫奥兰度的壮汉顿了一下,瞥了罗杰一眼,继续说道:“还请带着这位……小友一起离开吧。”

佩克冷着一张脸,一点没有搭理奥兰度的意思。

看着佩克没反应,奥兰度又把脑袋转向罗杰说道:“似乎杜兰德大人还想留一会儿,要不小友自己先走?”

罗杰也冷着一张脸,没有搭理奥兰度的意思。这不是他傲气,而是他完全不知所措了。作为一个埃姆镇地区土生土长的胸无大志的年轻人,前一天还跟几个朋友吃喝打屁,转天就被一堆在天上高来高去的家伙堵在一间农家院里边,还被如此不怀好意地特殊关照,他没被吓尿就已经不错了……

说句心里话,他还真想走掉,如果门口那个假惺惺的家伙真的愿意放他走的话。

不过理智告诉他,坚决不能离开佩克半步。

不管这个黑脸老头儿出于什么目的想把自己拉下水,他至少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而门口那个浑身冒光的虚伪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看罗杰没反应,奥兰度冷笑一声。佩克对他不假辞色,他还可以虚与委蛇;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凭什么这么嘚瑟?佩克在场是预料之中的事儿,是他不得不用心处理的麻烦事儿,可是怎么还多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杂碎?

“既然小友不想走,那在下只好主动送小友一程了!”说话间奥兰度一抬手,一道金光便对着罗杰的面门打了过去。

罗杰依旧很“淡定”,躲都没躲——根本来不及躲。但是一道惨白、一道冰蓝的光芒转瞬间便护了他眼前。

金光与惨白光芒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随即双双湮灭,而那道冰蓝色光芒则守护了一会儿,自己消散了。到了这个地步,罗杰终于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回到了他之前坐过的椅子上。

伊莎贝拉皱皱眉头,看了一眼奥兰度,冷冰冰地说:“奥兰度大人,你怎么越升官越没出息了,竟然对一个孩子出手?”

奥兰度看了罗杰一眼,冷哼了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官做得越大,顾虑就越多。哪能如夫人你这般自在?”转过头来他又对着佩克说道:“杜兰德大人,既然你护着这个娃娃,那就得让他明白,有些事儿得永远烂在肚子里!”

“哼!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教!”佩克回答得毫不客气,似乎是针锋相对。但是场上所有人都明白,佩克让步了……

奥兰度挺满意佩克的反应,他不是无聊的人——飞了上千公里过来不是为了和佩克斗嘴。任务的目标是伊莎贝拉,又何必节外生枝?

一念及此,奥兰度收了架势,对这间屋舍的女主人稍微低了下头,朗声说道:“这里场地狭小,距离民宅又太近,不知夫人是否愿意移步,我们易地详谈?”

伊莎贝拉笑了一下,罗杰从她眼中看到了决绝。“既然如此,大人请带路。”

奥兰度阴涔涔地哼了一声,浑身斗气迸发,金甲光芒大作,转眼间便纵上高空。他身旁两个侍卫模样的重甲战士浑身则笼罩着乳白色的光芒,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一左一右成护持的姿态飞上高空。

佩克也站了起来,骨杖轻轻一挥,罗杰刚刚体会到的让他胃口翻江倒海的气流便袭上了身。他这次有了准备,一咬牙一闭眼,收紧全身肌肉准备硬抗一番,然而一阵凉意拂过,那团暴虐的气团在无声无息之间被驱散。

紧接着,凉意更重了些,但却不刺骨,罗杰已经随着身边的白色影子急速掠上了高空——这次他没有被劲风吹的像个陀螺似的。

佩克脸上的肌肉像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动,骨杖一摆,紧随着伊莎贝拉腾空而起,他身后一左一右各有两人自施手段,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

……

夜色渐渐的垂下,笼罩了埃姆镇,也笼罩了其后的群山。爱维山的主峰上,如同被刀子削过一般,有一个硕大的平台,其上山石裸露,几乎寸草不生。阳光充裕的时候,这里亮得刺眼,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又惨风阵阵,不是个适合人待的地方。

不过皎洁的第一月逐渐显露出来,慢慢地向中天移动,没有让夜晚黑得让人窒息。

罗杰站在山顶的一角,浑身有些发冷,却没有使用魔力给自己取暖。裹挟他飞天的寒气早就消散了,但时不时的,他的身边总会游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流。罗杰知道,是伊莎贝拉仍旧在守护着他。

他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敢发问,但是却看的出来,她已经抱着决死的信念了。佩克就站在她的身侧,与她一样,一言不发——该说的肯定早就说过了,剩下的,就是坚持自己的选择了。

奥兰度等人分成三组,站成了一个三角形,迎着风,披风呼啦作响。他们没有激发斗气或者魔力,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站着,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