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京中波谲云诡，注定不能向玉川原那般平静。”

墨宇宸淡定许多，修长手指轻敲红木桌面，神色从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是，事情没到来之前，我们除了做些准备之外，其他的都是无用的。”宋钰桐轻呼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治好你的眼睛。”

这些日子墨宇宸嘴上不提，言行举止也尽量正常，但宋钰桐明白，他还是渴望光明的，而且眼睛看不见，终归不能完全和常人一模一样。

闻言，墨宇宸微微一笑，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道：“钰桐，辛苦你了。”

“你是我丈夫，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辛苦。”

宋钰桐弯唇笑得温柔：“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墨宇宸点头，起身任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往内寝走去。

脱了衣袍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女人很自然地靠了过来，还在他的颈窝蹭了蹭，细碎的发丝轻拂，有些痒。

心底泛起柔软，墨宇宸将人搂在怀里，轻叹一声。

京中波涛暗涌，他虽有准备却也不能事事涉及，只能尽力护着宋钰桐周全，那样他才会心安。

……

长夜漫漫而过，转眼又亮了天。

朝中无事，加上昭慧帝宽容，墨宇宸便没有上朝，而是陪着自家王妃逛园子，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描述景致，勾唇笑得宠溺。

而这时，一道飞奔而来的身影打破了这平静的气氛，墨宇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伴随着一句响在耳边，满怀激动的话语：“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宋钰桐看着抱着墨宇宸不放的墨枫阑，嘴角微抽，而后看到步凌跑过来，欲哭无泪地道：“九殿下，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墨枫阑这才松开手，颇为得意地道：“那是，论轻功，这京中就没有能比得过我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皇兄除外。”

听着自己这个弟弟叽叽喳喳的声音，墨宇宸心下生出暖意，面上还是平静，甚至皱了眉：“怎么，光顾着看我，没看到你嫂子？”

被他这嫌弃地提醒了一句后，墨枫阑这才注意到宋钰桐还在旁边，想到自己刚才很不要脸地抱着人家的夫君，墨枫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正色行礼：“见过皇嫂，一别多日，皇嫂风姿依旧。”

宋钰桐笑意温和，对于这位玩世不恭的九皇子来说，她就把他当做弟弟一般，很是纵容：“枫阑你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去前厅吧，我给你们泡茶。”

“他辛苦个什么。”墨宇宸凉凉地开口，细听话里还带了点醋味，“我回京都四五日了他才过来，想来是玩够了才知道过来看看我。”

闻言，墨枫阑很是委屈地反驳：“皇兄你这可冤枉我了！我之前被父皇派去平城巡视，得知你回来，我办完事情就立刻往回赶了，连我自己的府邸都还没去呢。”

说着，他又看向宋钰桐，眨巴眨巴眼睛，道：“皇嫂，你看皇兄他，我这么想念他，他居然这么冷淡。”

宋钰桐被这兄弟俩逗得笑出声来，见墨宇宸板着一张脸，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皇兄就是嘴上不饶人，你来看他，他心里早就高兴的不行了，还要装冷淡。”

墨宇宸轻咳一声。

见状，墨枫阑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了然地点头：“也对，我皇兄就是口是心非的性子。”

说到这他不经意地转眸，看着墨宇宸的神色，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从他过来后一直在说话，墨宇宸虽然有所回应，可是目光却不怎么落到他身上，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心弦一紧，墨枫阑靠近两步，盯着墨宇宸的眼睛，发现那浑浊一片后，脸色骤变。

“皇兄，你……”

“在玉川原的时候被毒沼气息所伤，就成这样了。”

墨宇宸早就习惯，比起墨枫阑的震惊，他要平静得多：“不过没什么大影响，你皇嫂也在想办法医治我。”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墨枫阑却能想到，他在最初看不见的时候，会有多难过，又要经历多少磨炼，才能适应那无边的黑暗。

脸上的吊儿郎当一扫而空，墨枫阑抓住墨宇宸的手，嗓音低沉：“皇兄，你受苦了。”

男人微微一笑，释然地道：“没什么，现在回京了，以前的也可以过去。”

墨枫阑听得越发难受。

眼看气氛有些沉重，宋钰桐忙开口打破：“这日头大了，你们还站在这说话，不觉得热么？”

“走吧，去前厅。”墨宇宸嗓音平静，唇边带了一抹淡淡笑意，“你也许久没喝到你嫂子泡的茶了吧？”

见这夫妻俩都跟没事人一样，墨枫阑便也收敛了难过，笑着道：“是啊，这下我可有口福了。”

墨宇宸轻笑，左边牵着墨枫阑，右边握着宋钰桐的手，三人在精致的花园中慢慢走。

到了前厅，宋钰桐让阿瑾拿来了茶具，用了最好的碧螺春，素手烹茶，那景象甚是动人。

茶香袅袅中，墨枫阑神情正经许多，沉声说道：“皇兄可知，现在朝中局势，比起你走之前，已经变了许多。”

墨宇宸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如今太子已不是一家独大，父皇有心培养其他皇子，朝中人也各自成了党派，就连我，”墨枫阑指了指自己，有些好笑地道，“就因为父皇派我去平城巡视，都有几位大臣来我府邸，不过被我赶回去了。”

墨宇宸和宋钰桐听在耳朵里，心中感慨万千。

看来他们试图不参与党争的想法还是太过浅显，因为如今朝堂波谲云诡，就算他们不想争斗，也会被卷入其中。

“总之，现在朝野看着清平，实际复杂得很，而父皇似乎也有任其发展的意思，并没阻止。”

墨枫阑说着叹了口气，眼中神色很是坚定：“不过皇兄你放心，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如果哪天太子倒台，我定一个拥护你。”

“枫阑，慎言。”

墨宇宸淡淡地阻止了他，表情如海深沉：“眼下我们不需要做太多，静观其变即可。”

了然地点头，墨枫阑应下来，便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和墨宇宸说起自己在平城的见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