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礼？

不就是块丝帕吗？

在自个身上摸了摸，忘记带了。伸出手去，直接伸进了秦怀道的怀里，将他怀里的那方丝帕给掏了出来。

这波操作，让秦夫人和婉珺的眼睛都直了。

掏出来，跪行了一步，奉到秦夫人面前：“干娘，这是乔儿的拜年礼，这是乔儿绣的第一方帕子，望干娘笑纳。”

秦夫人自然记得这是雨乔认干娘干哥哥的那天，随手送给秦怀道的。

原来，她送礼都是随手，而且还可以把送给别人的东西拿回来再送给别人。

秦夫人接过，瞧了一眼，实在瞧不上，顺手抛给了秦怀道，忍住笑意：“还是你收着吧。”

反正礼物送了，至于别人要不要就不关她的事了。

“起来吧，去用饭。”

跪着的两人这才起身，陪着秦夫人去了饭厅。

雨乔塞了一颗糖醋丸子在嘴里，含糊着道：“干娘，我今日要回府去给二娘和小娘拜年。”

秦夫人也不抬眼瞧她：“应该的，我让秦勇送你回府。道儿，你今日便陪母亲去给你父亲上坟。”

看你还有什么理由陪她回去？

给父亲上坟，这事打死秦怀道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是，母亲。”

婉珺的眼睛里蒙上了泪影，那浅浅的伤感，淡淡的悲切，多一份则重，少一份则轻。

“想当年伯父不惜违背皇上的命令，暗中将我救下，并将我带回国公府如女儿一般的养着，这份大恩大德，婉珺今生无以为报，求伯娘许我今日同你们一道，去给伯父上香。”

这样的真诚，这样的无法抗拒。

秦夫人伸手，轻抚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道：“也好。”

雨乔由秦勇驾着马车送回府，秦忠则载着秦夫人三人往皇陵方向而去。

马车走在长安大街，今日初一，街面上甚是热闹。

雨乔掀开门帘子，对秦忠道：“烦勇哥哥带我们去一趟东市，我想去山鬼酒庄买嗣儿爱吃的凉皮，灌汤包，肉夹馍。”

翠儿笑道：“小姐你瞧瞧，街边随处都能买的吃食，何必非要去山鬼酒庄？”

雨乔伸手在她脑门子上弹了一下：“自然是到处都有卖的，却唯独山鬼酒庄做的最是地道，否则又如何有那般好的生意？”

进了山鬼酒庄，梅妆并未坐在柜台前，雨乔对小二道：“无需安排桌子，我们在门口站等少许就是，我要几样小吃食带走即可。”

小二冷冷道：“稍候。”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小二才将装好的食盒提出来，递到了翠儿手上，眼睛朝天的转身进了屋。

雨乔也正待转身离开，却瞧见梅妆领着一个人从柜台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人虽戴着大氅上的帽子，露出的半边脸惨白而阴冷。

而且那身形，她也是再熟悉不过。虽未曾见过李魅几面，却对他那挺拔颀长的身形记忆深刻。

他是齐王府的管家，就算如今是山鬼酒庄的常客也实属正常，但柜台后的那间屋子，里面还有一间暗室，不是梅妆特别信任的人，是不会领进去的。

水鬼酒庄是王家的暗庄，如何又跟齐王有了联系？

她顿住脚，李魅已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她，站在了她的面前，他身上的冷气只逼过来，令她不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他的声音沙哑而难听：“不曾想在此处遇到宋小姐。”

雨乔转身，他却身子一旋挡住了她的去路。

站在雨乔身边的秦勇伸手，握住雨乔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后，而后腰上缠着的软剑一抖而出，像一条银蛇对着李魅的脸缠了过去。

山鬼酒庄本就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这条巷子甚至容不下马车的通行，在这样逼仄的空间，李魅本已没有退路，但他足下一点，已经腾空而起越过了秦勇的头顶，下一秒，手就掐住了雨乔的咽喉。

翠儿大惊，手里的食盒落在了地上。

秦勇怒吼：“你敢！”

这番举动自然惊动了酒庄里的客人，却只见小二将那些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一推，反手就将大门关死了。

显然，他们对任何的厮杀打斗都视若无睹。

李魅却轻轻地将手放开，阴笑道：“你们明明知道，她是齐王心爱之人，我不会伤她，又何必对我处处提防？”

秦勇冷哼道：“量你也不敢，她是国公府的什么人，全长安人都知道。”

李魅拍着手：“这是自然，我今日也正要奉齐王之命，去宋府拜年，何不一路？”

雨乔沉声道：“宋府以立下家规，拒收齐王府之礼，也不接待齐王府的人。你是要硬闯吗？就不怕我告到皇上那里去，让你的主子受皇上责罚吗？”

他阴笑两声：“国公府干女儿，总越不过皇上的亲儿子去。”

翠儿怒道：“谁说小姐只是国公府的干女儿？我家小姐就要跟秦将军成亲了。”

他的身子僵了片刻，而后大笑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会如此。”

阴骘的眼睛深深看了雨乔片刻，转身而去。

秦勇阴沉着脸，对着翠儿低声呵斥道：“小姐和公子的亲事，是秘密谋划的，怎可叫这等人知晓？”

翠儿一时红了眼睛。

她一时情急，竟是将这事忘了。除了秦宋两家，外人是不知晓这事的，若是叫皇上知道，定会提前给秦怀道赐婚。

雨乔倒是淡然道：“这人身手如此之好，照我看，勇哥哥你不是他的对手。”

“此人足以跟公子打成平手。”

霍然冒出来的齐王府的管家，同梅妆似乎颇为亲近，又能跟秦怀道打成平手……

她蹙着眉，而后展颜道：“走吧。”

回府之事暂且不细表。

入夜，用过夕食，婉珺似是受了风寒，身子发热头晕，秦夫人放心不下，先是让府里的先生把脉，又命人熬了药。

婉珺烧得胡言乱语，一个劲唤道儿，秦夫人心软，命秦怀道在床前守着，那婉珺昏睡中抓着他的手竟是不松了。

他们幼时一起生活过两年，的确是有姐弟情分的，若不是婉珺后来流露出别的感情，他也不会刻意疏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