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救她？！！”

“唉唉唉，咱们说归说，先别激动啊。”

陆叹遥看到狂牙胸口燃烧起来的大火比刚才还大了好几倍，顿时再也淡定不下来了，慌乱地吹掉狂牙胸口的火焰，结果火势太大了，这火反而越吹越旺。

“年轻人你怎么这么大火气，都说了你不要激动！”

陆叹遥脸都白了，他拿着手里的幡，连着扑棱了好几下，这才堪堪把火苗给拍散。

陆叹遥默默无语地看着被烧坏的幡，叹了口气，瞅了瞅天上，发现天上那双眼睛没有异变之后，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手里的幡已经被烧出了几个窟窿，陆叹遥叹了口气，随后一把丢掉了手里的幡。

只见那被烧得焦黑冒烟的幡打着转从天空坠了下去，界壁空间没有地面，这幡就这么一直向下坠落漂浮着，令人惊讶的是，在独自飘了几十米后，那破幡布像是掉入什么无名空间一样，一下子消失不见。

“哪儿去了？”

狂牙惊讶地看着那幡布，他刚才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灵力波动，那么那幡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是谁的能力？

陆叹遥摇了摇头。

“你看，我没骗你吧，在这个界壁空间内，物质其实是不存在的，在这里意识占据着主导地位，没有自我意识的物品，在这里放置一小会儿便会消失。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把你的小女朋友放在这里了？我和你说的句句属实。”

狂牙诧异地打量起四周，直到这时候他才真正开始打量界壁空间。

无边无际的空间，无边无际的迷雾，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黑风将这迷雾搅得没有一丝规律，稍微远一些的位置就基本什么都看不到了，当然，在这样一片虚无的空间里，本来也根本没有任何景色可言，狂牙甚至想要找个参照物判断一下距离远近也极为困难。

迷雾始终笼罩在头顶，将天空严严实实地遮盖住，非常神奇，狂牙越是站得高，头顶的迷雾越密实，想要彻底看清天顶那巨大的双眼，他反而得降下高度才能看清。

荒凉、死寂。

这是狂牙对这片界壁空间唯一的感受。

“你的小女朋友我虽然能救，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只能让她破碎的残魂不会逸散，并且缓慢地朝着本体逐渐凝聚，但是这个时间会无比的漫长，因为涉及到了灵魂的奥秘，据我估算，最少也要千年的时间才能让她凝聚，而且在这个过程里，她会一直徘徊在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石桥上，孤独，寂寞，灵魂永远不会老去，但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不会死亡，直到灵魂重聚的那一天，你愿意让她遭受这种罪过吗？”

“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灵魂重生之后，也不意味着记忆会恢复，她很可能不会记得你和她之间的故事，不会记得你的长相，甚至可能连你的名字都会忘记，你还愿意让她复活吗？”

狂牙再一次沉默了，他没有想到，陆叹遥竟然真的有能力让林清菡复活，但同样，他也没想到林清菡复活的代价竟然如此之大。

上千年的沧海桑田，去拯救一个完全不记得自己的灵魂，自私一点来说，复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更何况还要让她忍受长达千年的孤独。

但是，自己忍心让自己的挚爱，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这么逝去吗？

昨日一别，竟是永恒。

就在狂牙艰难地想要做出抉择的时候，陆叹遥背后那个一直没有彻底关闭的界隙之门忽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那几乎已经刻入骨髓的声线立刻让狂牙警觉起来，他在一瞬间便辨认出这是林清菡的惨叫！

陆叹遥面色不改地缓缓将界隙之门扩大，狂牙便在一瞬间感到血气上涌，胸口再一次燃烧起了愤怒的滔天大火，并且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澎湃！

因为他震怒地发现，刚才那个随手击杀自己一命的莫有情，此刻竟然提着自己的尸体，强迫林清菡的残魂直面观看。而林清菡的残魂显然已经陷入到了某种癫狂之中，整个残魂的上方正有微微的青烟冒出，里面不断闪回着和狂牙点点滴滴的曾经。莫有情这个畜生在林清菡灵魂最不稳定、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抽取了那些顽固的灵魂烙印，甚至双手在林清菡残魂之下架起了熊熊大火，进一步炼化林清菡的残魂！

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漂浮到界壁内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此刻身上没有一个好地方，所有的皮肉都已经翻转了过来，骨骼悉数尽碎，牙齿也被一颗颗拔了下来，指甲缝隙里插满了钢针，眼眶空洞，里面空无一物，而自己的胸腔更是已经彻底被掏空，莫有情此刻正操纵着灵力，一点一点将狂牙的内脏从身体里剥离出来，随手丢进了熊熊的烈焰之中，噼啪作响之下，一股焦糊的肉香味不断熏烤着上方的林清菡那可怜的残存意识。

狂牙承认，就连自己看到自己这凄惨的模样，都感到身心俱颤，更不要说已经处于最为脆弱状态的林清菡。

第254章 狂牙的往事（8）

陆叹遥皱着眉头看着莫有情畜生一般的行径，饶是以他那上万岁的年龄，都忍不住觉得一阵怒气翻腾，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莫有情的行为，已经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完全丧失了人性。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

“杀了她……”

“……”

“我……杀，了，她！”

陆叹遥连问题都没问完，狂牙就已经彻底做出了决断。

比起让她痛苦地煎熬上千年，还要遭受这种非人折磨，不如就此放手。

狂牙的气势彻底变了，在这一刻，他彻底和过去那个优柔莽撞却又时常把憨傻笑容挂在嘴边的稚嫩少年告别，在这一刻，复仇的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在这个意识决定物质的界壁空间中，狂牙忽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包裹着自己，胸前的烈焰从炽热的橙黄色转变为深邃的黑色，澎湃而特殊的灵力波动从他的灵魂深处缓缓绽放，像是一朵绽放在地狱的鲜花一样，养料只有鲜血！

他彻底化为了名为复仇的野兽，所有生存下去的理由在这一刻起将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毁灭魔阳城的畜生，尤其是莫有情！

陆叹遥默默看着这一切，在他看到狂牙胸前那滔天的烈焰转化为黑色的诡异火炎后，他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魔族那极其难以觉醒的狂暴化天赋已经激活了吗……”

陆叹遥苍老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犹豫片刻，还是从手上取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一条浅浅的龙纹刻印在其表面，银光照耀下显得栩栩如生。

陆叹遥最后纠结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随后不再犹豫，脚下一点，便以几乎瞬移的速度闪烁到了狂牙的面前，不由分说就将这东西打入了狂牙体内，而同样是在瞬间，狂牙身上那纷乱驳杂的黑炎立刻变得柔和起来，狂牙那彻底被血红色覆盖的眼睛忽然攀上一丝清明，狂暴化带来的后遗症，丧失理智，在这一刻竟然被中和掉了，这不由得让狂牙的脑袋闪过一丝清明，不知怎么地，他忽然像是凭空多出来什么拥有多年器官来一样，身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

“这是元素免疫……是上古龙族的血脉天赋？”

刚才陆叹遥的动作狂牙都看到了，他在第一时间便明白了陆叹遥刚刚将什么东西打入了自己体内——那是龙族的本源力量晶核，在他所生活的时代，正是对上古龙族最为崇拜的时代，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往往伴随着超凡者们无尽的向往。

只有龙族才拥有的超强种族天赋，同时也是所有超凡者们公认最为变态的种族天赋之一——元素免疫天赋！

陆叹遥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意味，目光穿透层层迷雾的阻挡，望向头顶那双眼睛，喃喃自语。

“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吗？”

“如果有一天，你要完成一项使命，但是敌人却无比强大，强大到你明知道你早晚会死，你还会去完成它吗……？”

“这只是开始，这只是开始啊，孩子……”

似乎是因为元素免疫还没有掌握熟练的天赋，先前已经激活的狂暴化天赋缓缓再次占据了上风。

“吼！”

狂牙的灵魂痛苦嘶鸣一声，不再维持人类的形态，而是恢复了妖族的本体，四脚着地，獠牙锋芒，眼睛一片血红，他发出丧失理智一般的嘶鸣声音，随后彻底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的灵魂被肉体牵引，飞向远方肉体所在的方向！

莫有情拎着姑且能够被算作残躯的肉块，弥漫着的血腥味道让他兴奋不已，脸上露着变态一般的笑容。

“桀桀桀……”

果然自己的方法也奏效了，比起让狂牙自己说那些过家家一般的分手情话，直接在林清菡面前以最残忍的方式虐杀狂牙的尸体，并且强迫林清菡的残魂看，同样也能让她的灵魂烙印发生震动，虽然这种方法可能会导致烙印更加深刻，但是在莫有情强大的灵子操控力下，林清菡的灵魂烙印还是在被一点点剥离出来。

此刻莫有情像是一个正在进行精密外科手术的大夫，他目不转睛地一心三用，一边小心翼翼地切割狂牙的肋骨，因为内脏早已被他切碎了，一边则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火焰温度，不至于直接让林清菡的灵魂直接蒸发，而另一边则小心翼翼地松动着林清菡的烙印。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林清菡的残魂已经越来越接近透明化了，距离他所设想的完全丧失意识的容器仅仅只差一步之遥了。

莫有情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刚要继续撬动另外一个烙印，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眼睛瞬间眯起，扭头看向自己空落落的右手，随后猛地瞪大了双眼。

自己刚刚还提在手中的狂牙，竟然诡异地消失了！

无声无息！

“嗯？”

莫有情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在自己的地盘里，难道还有人敢撒野？要知道，自己可是在自己的天神宫里，而且他并没有在身边感觉到什么异样的气息。

“难道是某种死后才会触发的能力？在被凌迟切割成一定数量的碎片后，身体会自动消散掉？”

莫有情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再一次震惊地发现，就在他看向自己手中的狂牙尸体的同时，面前林清菡的残魂，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

莫有情怒吼一声，这林清菡的残魂是完美级星火双灵根，是顶级的先天容器体质，可能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能够批量生产伴生超凡物品，这直接关系到他的实力和未来在天极中的话语权，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灵压全开，莫有情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在自己身旁感受到任何异常。但是莫有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加警觉起来。

毛骨悚然的惊惧！

莫有情背后脖颈的汗毛出于圣级超凡者的超强直觉，瞬间竖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莫有情猛地向前一扑，一个恶狗扑屎，几乎就在瞬间，他听到了某种巨型猎手上下颚猛然撞击的声响，甚至因为贴得太近，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口中呼出的热气和冰冷刺骨的杀意。

莫有情猛然转过头来，紧接着猛然瞪大了双眼。在自己背后，一直有十米高大，全身散发着诡异而静谧的红黑色烈焰，看上去有些眼熟但绝对没有见过的妖犬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红黑色混乱气息，是魔族的狂暴化？”

莫有情微微一挑眉，看着对方身上明显的魔族特征，一瞬间判断了出来。

一只觉醒了魔族天赋的半妖半魔！

狂牙见到一击未中，没有恋战。他仿佛是做出某种决断，在莫有情惊惧的目光中，一口吞下林清菡的残魂。

“不要！”

莫有情看到狂牙一口吞掉林清菡的残魂，顿时觉得浑身手脚冰冷，在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是莫有情的吗？

不，莫有情永远都不知道，这是面前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亲手断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狂牙，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