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说的直白点，难听点，那就是一个试验品……

他的宝儿，千娇百贵，他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痛。他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他们这些人却这么对她，拿她当试验品！

她身体本来就差，又感染了疾病，他们却拿她去试药！

他没追究他们没保护好她，让她感染了病疫的责任，他们还拿她去试药！

顾景源身上杀气迸现。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些人！

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穆倩雪也有点怵他……她害怕看到这样的他……

但试药是她自己提出来并坚持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她不希望顾景源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你们都先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她朝众人挥了挥手，“待得越久，感染的概率就越大。如果再有人感染，对我们的影响会很大。回去吧，药物需要继续研究，别浪费时间了。”

众人看了看顾景源，见他没说什么，这才陆续离开，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林泽然没走，他走过去拿走穆倩雪的记录本，然后走回他的桌子前坐下。

穆倩雪小手勾了勾顾景源的手指，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脸轻轻蹭了蹭，似在撒娇。带了些许讨好，又有几分怯生生。

她娇软的声音响起，说：“源哥哥，你别这样，雪儿害怕……”

穆倩雪很聪明，她知道他吃她这一套。

又或者说，顾景源爱她爱到骨子里了，轻易就被她拿捏住。

神色再一次缓和下来，他另一只手也抚上她的脸。

“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要求试药的。”穆倩雪解释道，“三哥哥他们一开始并不同意，是我坚持。他们没办法，才答应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穆倩雪垂着头：“研制出来的药需要试验过后才知道药效，现在检测不出来这种病毒，只能在患者身上试……总要有人来试药的。我是医生，又感染了，我来试药最合适……”

“你做这个决定之前，想过我没有？”顾景源问，“你身体本来就差，又感染了，如果试药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药物有什么副作用……你要我怎么办？”

“我……”穆倩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头垂得更低了。

决定试药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想过顾景源。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景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怎么样。

他心里装的，只有她一人，其他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

可她心里装的，却有着许许多多的人。甚至在有些时候，这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他还重……

比他还重！

火气一瞬间就上来了。

“穆倩雪，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你做事情之前，从来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想过我知道之后会如何，这就是你给我的爱是吗？”

顾景源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很难受，心很痛，很生气，也很无力……

他甚至在想，在她心里，他是不是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可以和他谈恋爱，说这辈子非他不可。可当有别人需要她时，她又能瞬间把他抛下……

“我从来不曾奢望过你能像我爱你那样来爱我，也从来不曾奢望过你心里能只装着我一人。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爱我的，只是这份爱，没有我的多。但我觉得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行。多与少，我都不在乎。”

“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在你心里，我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可以为了其他人不顾自己的命，在你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的时候，却是一点也没有想到我。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吧。”

一番话，说得尤为伤人。

顾景源推开了穆倩雪，站了起来，拉上口罩，没再看她一眼，抬脚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穆倩雪焦急地开口问。

顾景源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回答说：“南宫小姐不想看到我，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听到顾景源的回答，还有他对她的称呼，穆倩雪只觉像有人拿着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往她心上戳。

很痛，很难受……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咽了下去。

她一只手紧紧揪着心口处，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顾景源的背影，眼中含泪，脸色惨白。

她说：“你刚刚，叫我南宫小姐……”

顾景源心一狠，开口道：“是。南宫小姐还有别的问题吗？”

穆倩雪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绝提而下，吐了一口血，然后又开始咳嗽……

身上，好痛，好痛……

她咳得弯下了腰，一只手依然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捂着嘴。

鲜血从手指缝隙中流了下来，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鲜红的小花……

顾景源听着她一声声的咳嗽，握紧了双手，却仍然没有转身。

穆倩雪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却仍看着顾景源。

好一会之后，她看到顾景源动了。不是转身向她走来，而是继续离她而去。

“源哥哥……不要……我……了吗……”

说完这句话，穆倩雪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在想，她是不是能解脱了……

如果能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左右，他不要她了。那她，就去找爷爷奶奶们吧。

这几天，她真的好累，也好难受……

“妹妹！”

林泽然快步跑过去，想接住穆倩雪。但他太慢了，没接住。穆倩雪就这样在他面前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顾景源猛地转身，看到了紧闭双眼倒在地上的穆倩雪。

他飞快跑了回去，在林泽然碰到穆倩雪之前，把人抱在怀里。

她一只手上全是鲜血，嘴边也有未干的血迹。

现在的她，就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了无生气。

顾景源慌了。

他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她的。明知道她的情况很糟糕，他还说那些话气她。

猛地扇了自己两巴掌，他把穆倩雪抱起来，放在研究室的床上。

每间研究室都配有一张床，可以供他们休息。

顾景源低头，在穆倩雪唇上落下一个无比小心的吻。

“对不起，宝儿。刚刚那些话都是我的气话，宝儿你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