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旁边看客终于忍不住笑喷出声，营业员气得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位又有点胖，胸口那团肉跟着她粗重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好不汹涌，

“我今天就不给你撕，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话一下子惹了众怒了，刚才好心的婆婆首先发难，

“你这营业员有没有一点做服务于人民的素质，人家小同志拿钱拿票买布，你卖就是了，怎么，占着地想不干人事？”

“就是，你们这些供销社营业员如今都这么欺负人吗？”

“有本事回家熊去，在这小同志面前充什么大能？”

“小同志又没做错事，她不拿手看是人家自由，你管得着吗？”

……

一声声质问一下子把这位营业员说得心慌了，眼里吓得出了泪花，强忍着把布要收走，江婉儿不干了，

“大婶，你不卖，小心我告上去。”

营业员一听心慌了，“我拿上面的布买你，成了吧！”

“我不要，我就要你手上的，快点撕布。”江婉命令。

“这两块布一样。”

“一样那就拿这布，不麻烦你拿上拿下了，快点！”

这边的炎翔靠着他哥的耳朵道：“婉儿怎么死咬着要这块布，不都是一样吗？”

炎翌笑了笑，“继续看。”

他爸看人是鸡蛋里挑骨头，人品好坏看得超准，一般人是入不了他的眼，来时妈说江婉儿是他们的妹妹，他爸竟然没否认，可见江婉儿并不是表面看着这般无害，说不定与他们家还有些关系，他道要看看江婉儿会如何做？

“你，你，”营业员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咬一咬道：“我就拿上面的布，你想怎么的？”

“你这人有问题，刚才我让你拿展示台那块你不拿，反从柜子里拿出来，如今我要这块，你又要拿展示台的。

营业员同志你在耍我吗？现在可是人人平等的社会，我虽是个孩子，但也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你作为服务于人民的营业员，不能拒绝对任何一个公民的正常要求，我就要这一块，给我撕。”

江婉儿一番话说得营业员终于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哭了起来，

“你太欺负人了。”

在场人一看营业员都哭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挺善良的，一个个都噤了声，连刚才的婆婆也开始说好话，

“小同志就算了，哪一块不是买，营业员有她的打算，就展示台那一块吧，反正都一样。”

江婉儿摇了摇头，对婆婆说道：“婆婆，心软是好事，但有时心软过头了，就是好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人，“营业员撕吧！”

营业员见这小女孩还不放过自己，气得脸都白了，“你，你，你太过分了。”

说了一句，营业员布也不管了，转身就跑了。

那老婆婆也是满眼不赞同地看着江婉儿，摇了摇头，这下人群炸了，

“这小同志人家营业员都哭了，你怎么还得理不饶人？”

“看不出来，这位这么厉害，难怪营业员是那态度。”

“人家不卖是她的事，干嘛死追着不放。”

“就是，这也太过分了。”

……

江婉儿始终站在柜台前不动，这时从柜台另一边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此人满脸笑容，对着江婉儿道：

“小同志，我叫杜绢，是布区的组长，你要买布我拿给你吧。”说完就拿展示台上摆的，柜台上的始终不动。

江婉儿满脸嘲讽，“这位组长，我要的是这一块。”她是再次强调。

“可小同志，我们买布都是先买展示台的，再买柜里的。”这解释也合理。

不过骗不了江婉儿，“既然先卖展示台的，干嘛从柜下拿给我，这就证明这块是可以卖的，要不然我今天告到革委会去，说刚才营业员看不起劳动人民，她刚才还骂我是小叫花子呢。”

革委会这三字一下子惹众怒了，老婆婆劝解着：“这小同志怎么这么犟，退一步大度点算了。”

杜组长也劝道：“小同志，给婶子一个面子，就拿这布吧，这真是一样的。”

“你的脸都里三层外三层糊得都这么厚了，还要面子做鞋垫吗？”

江婉儿没看老人家，“今天如果我不买这布，你知道这些人会如何传我吗？他们只会说我得理不饶人，我以后在镇上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你们自己惹的麻烦，难道还想让我一个小孩来承担后果？”

江婉儿这回真怒了，对着柜台一拍，

“把刚才营业员给我叫出来，我们拿布到革委会去。”

这一下她是用的最小力，但还是把柜台拍得直颤，好在柜台结实没有拍烂。

杜组长脸色不好了，心里大骂着侄女眼睛不亮点，惹了这么个麻烦让自己收拾。

“小同志，息下怒，是我们营业员不对，我在这里对你说声对不起，你要布我给你撕。”

尽管道歉，杜组长就是不动柜台上的布，众人看着也奇怪了，两布不都一样，怎么人家就是不拿这布呢。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传来，“大家快看啊，那布有问题。”

众人那朝那布看去，那布被江婉儿那么一拍，外面一层翻了过来，露出反面的几个线头，杜组长想拿走，那位婆婆手更快，手一拂就把布的边拂了过去。

只见布的反面有几个线头，手一摸线就有可能挂手上，万一刮出几根谁说得清，再看下面，都刮了好几根丝了，这才知道刚才供销社的人不买的原因，老婆婆更是气得脸都青了。

要不是这小同志拦住了她，自己肯定会去摸，自己手长年做家务，一摸肯定会刮丝，这营业员提都不提醒一声，不对，人家可能就是打着让她赔的主意呢，她想到刚才小同志说的那句话，心软是好事，有时心软过头，就是好欺。

小同志早看出来了，就是不上当，而自己不但没帮她，还劝着小同志大度，她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真是无地自容，

“你们供销社原来拿残次品充好货，难怪刚才小同志不摸，那营业员还生气，原来是打这主意，真是太欺负人了。”婆婆是恼羞成怒地指着杜组长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