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长时间陷入了昏迷，阿言和父亲就每天守着。

张旸说，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命。

阿言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母亲不会这么死去的，不会的。

母亲瘦了很多，身体一天天消瘦着，父亲照顾母亲，她就在旁边陪着。

她有时候会学着母亲给生病的自己讲故事那样在旁边念故事，可是她念着念着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到了冬天，她依旧守着。

她似乎又生病了，但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熬了过去。

父亲的伤好了以后，就开始忙。

虽然没有外出，但一天也就晚上的时候能见上面。

阿言知道，又是那个张家族长。

她真的讨厌这个人，也讨厌族长这个位置。

可是她没办法，她还太小了。

只要等，等她长到十五岁，等她去放野，等她回来，就可以带着父亲母亲离开。

她这样想着，病也被她熬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年关，今年的年比以往都要冷清。

母亲还是没有醒过来，张旸学了洋人的那套，给母亲输送营养液。

是这样叫没错。

年夜饭还是很丰盛，但父亲还在忙，去了阁楼。那是张家楼群中藏着最多秘密的，除了族长和那些宗长，谁都进不去。

她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继续去守着母亲。

冬天太冷，海叔担心她熬不过去，给她带了毛毯和炉子。

炉子里燃着碳，没一会儿原本冻得冰凉的手脚有了一点温度。

她将暖和的手去捂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很凉，她想要让母亲感受一点温暖。

没一会儿她趴在母亲的床边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回来了，身上带着寒气，现在外面正在下雪，开门的时候，飞雪顺着风飘了进来。

她揉着眼睛，看了眼父亲。

父亲将积了雪的大衣脱下，关上了门。将她抱着回了房间。

“小阿言听话，你这样阿娘醒了看见会难过的。”

她迷糊的回应着父亲的话，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

张离渊将女儿放到了床上，又找来了被子给孩子盖上。

叹了一口气，“不要怪阿爹。”

张离渊回去看了眼张瑞云，为她掖了掖被子。

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就转身回了书房。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

春去秋来，阿言已经开始接受了张家孩子的训练。

可母亲还是没有醒来，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伴母亲，反而是每天找张海杏给她加训。

张海杏比她早两年接受张家的训练，所以对师傅训练的那套掌握的十分不错。

“明日是圣婴正式进入庙堂的日子，所有训练推迟。”

负责教他们的师傅在今日的训练结束时开口了。

阿言只是听着，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圣婴的事情，父亲从去年就忙到了今年。

“活了几千年婴孩，真的有这种存在吗？”吃饭的时候，张海杏忍不住发问。

她已经开始练缩骨功，手腕前几日被打断，刚接好，夹菜有些困难，阿言便为她夹了她最喜爱的鱼肉。

好在这种鱼刺少，不然阿言还要帮她挑刺。

“除非是聊斋的妖怪，不然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说不定真是妖怪呢！”张海杏吃完鱼，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榛子糕上。

那是海叔新研制的糕点，味道不错。

糖分少，更多的是榛子本身的香气，所以阿言也喜欢吃。

只不过榛子糕只剩下了一块，阿言看张海杏练缩骨功的份上，让给了张海杏。

将榛子糕放到张海杏的碗里，阿言不由想起了那夜见到的妖怪男孩。

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你想到什么了？”张海杏吃着榛子糕，看着她问。

阿言摇头。

她怕打雷的事情，只有母亲知道，所以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害怕，活了几千年，都成千年老妖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长辈这么重视。”

阿言的确觉得长辈们的思想奇怪，不可理喻。

“也是。”张海杏点点头。

...

翌日，整个本家空前热闹，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外族人也纷纷进来，她随着那群人走，朝着庙堂走。

庙堂时整个楼群中最高的建筑，里面供奉着张家的先祖。

高高的楼里，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那个不大的空间里盘腿坐着一个男孩，距离太远了，阿言看不清。

但不太像妖怪，反而像她在古籍见到的佛像插图。

今日所有族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即使这样男孩依然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移动的意思。

“这就是圣婴吗？好像一个石像。”张海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阿言看去，就看到了张海杏，旁边则是张海杏高出一个头的张海客。

“的确像。”她也附和。

所有人都围在这里，大人们已经陷入了某种癫狂。

阿言看着这些人，觉得他们不正常，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庙堂那边还是十分热闹，灯火通明的。

阿言没找到海叔，也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看母亲。

正坐在母亲身边念着故事，忽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兵器相交，她担心母亲出事，便把房子的门锁死。

随便找来一根木棍。

她刚刚参加训练，师傅还没有给她佩武器。

她来到宅院前，就看到了混乱是从庙堂的开始的。

那边火光冲天，烧焦的气味，血腥的味道蔓延在这个巨大的楼群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握着木棍的手在轻轻颤抖。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