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一枚铜币等月儿圆
作者:灯洺 | 分类:仙侠 | 字数:44.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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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亡兽坑,会道士
一堆新生的杂草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尽管撒上了些泥土盖着,仍掩盖不住那下面或黄或黑的皮毛,和已经风干的斑驳血迹。
吕岩拾来了一个棍子,将铺在上面的草拨了开,只见下面的浅坑中,躺着四五只山上走兽的尸体。
“别怕。”姤儿一边安抚着受了刺激的朝儿,一边往坑中看去。两只走兽的身上有着细长的齿痕,另外几只则全身毫发无伤,只是已没了呼吸。
“姤儿,你来看看。”吕岩翻了翻它们的眼皮牙口,看上去并不是中毒而亡。
姤儿让朝儿留在远处,走到了几只尸体边蹲身察看,它们的皮毛都干枯得褪了色,身躯柔软而冰冷,闭目的模样似在沉睡。姤儿心中一凉,说道:“它们没有外伤,这个样子,就像是生生地失了精元,魂飞魄散了。”
“生生地魂分魄散?”吕岩重复道,“那不是和之前朝儿被抽走了修为差不多?”
姤儿无言地点点头,看向蜷在草丛里的朝儿说道:“我本来以为朝儿是为了逃出去,又遭受了些虐待才损耗了修为的,现在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嗯。”吕岩站起了身,将挑开的草盖了回去,走到了朝儿旁边说道,“看它的反应,这些尸体和那道观、龙昊清脱不了干系。拿山兽的性命做勾当,肯定没什么好事,咱们得留心查一查。”
“好。”姤儿应道。
过了几日,相恒道长在市集旁边的台子上讲授道法的时候,姤儿领着朝儿和吕岩一同跟在了听众的队伍后面。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台上的道长白须飘飘,端坐在一铺着黄布的方凳上,口中念念有词,“一者,单也,丹者,单也。唯有修习好内丹之功,方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原来是讲这些,怪不得这么多人呢。”吕岩心中暗道,打量起台上的相恒道长。他的眼睛小,从人群外看过去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脸上的额骨高突,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清瘦。
姤儿带着朝儿往人群中挤了进去,吕岩跟在后面,忽然听到旁边一人叫住了他:“吕县丞!你怎么在这儿?”
吕岩回过头一看,是一身便衣的迟县尉,便停下脚步问道:“我来看看这道长讲的什么,你呢?”
“说来话长,咱们去边儿上坐坐?”四周的人们正专心听讲,一时安静,迟县尉便压低了声音,带着吕岩走到街边。吕岩才发现薛亮在街边的茶摊子坐着,便跟着迟县尉走了过去。
姤儿和朝儿早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今日的朝儿看见台上的相恒道长似乎平静很多,立在姤儿脚边打着盹儿,直到讲道结束。
“各位乡亲父老,有什么问题贫道现在一定知无不言。来来,请不要挤......”相恒道长站在台子边,对骚动的人群说道。
姤儿怕朝儿被推搡的人群踩到,无奈之下,只能抱起了朝儿跳到台子上。如此显眼地立在台上,相恒道长自然走了过来,弯身笑着说道:“这位娘子,麻烦排个队,这样不......诶,这是只獾子?看上去挺有灵性的。”
见相恒道长好奇地向朝儿伸出手,姤儿拦住了他,笑笑说道:“道长小心,这是我家养的,脾气不好,别伤着你。”
“哦哦,好......”相恒道长收回了手,眼睛却不太收敛地盯了朝儿一阵儿,然后抬头挺了挺胸对姤儿说道,“这位娘子有何不解,或许贫道可为你推演一二?”
“道长宣扬道法,小女子心生向往,所以来听上一听,若说真有什么疑问......道长讲的多是延寿养生之术,对于他们这些初学之人,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姤儿望着已排好的队伍说道。
相恒道长愣了一瞬,随即笑道:“别人都把我当成算命的问问题,没想到娘子你能认真与我讨论道法,看上去,娘子也是道中之人罢?”
眼睛无意间瞥了瞥在台上乱走的朝儿,相恒道长又说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我以长生为名吸引百姓,确实是有违本理了。只是真正与道有缘之人少之又少,讲些百姓容易明白的,也算是种传播道法的方式。”
“道长所言有理。不过‘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求仙修道的方式多了,怕会丧失本心而误入歧途,比如有的人十年如一日地苦修,有的人则占他物的精气为己有,道长说,这错是不错?”姤儿两眼直直地盯着相恒道长,收了笑容正色问道。
相恒道长那不大的眼睛闪过几丝狠厉的锋芒,但很快地消失无踪。他仰头笑了两声,说道:“这位娘子说得是,损人利己确是错,所以娘子可要照顾好你的这只獾子,别让有错之人觊觎,偷走了它!”
姤儿隐约从相恒道长的话语中听出了威胁之意,与他对视了一眼,拱手说道:“多谢道长叮嘱,小女子自会当心。”
街边的茶摊子上只剩了薛县令他们这一桌人,其他的百姓手里都握了些铜钱,到台子下面去了。
“你们来这里盯龙昊清?”吕岩向四周看了看,果然望见不远处的酒楼二层,龙昊清正坐在栏杆旁看着下面来往的人。
“是。上次金氏一家在山里却被灭了口,城西那五六名绑架失踪人口的高手被杀,还有令弟说在城门口堵截金掌柜的时候有人暗中帮忙,都有蹊跷。而且金掌柜的手下一直否认最后那个绑架案,说是因为闹出了人命想缓一阵儿,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车上会多出那名失踪的女子。”迟县尉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我就带人查问,发现这些案子发生的时候,都有人看见过龙昊清或者他的手下,各种时间点都十分契合。”
“你们怀疑都是他做的?”吕岩问道,“可是为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我派人到金掌柜和龙昊清以前待过的地方查探,结果发现......”薛亮看了眼远处楼上的龙昊清,说道,“十几年前,好像是因为龙家结仇太多,金家联合了其他几个江湖人,杀了龙氏全家。当时幸免的,只有带着父亲临时外出看病的龙昊清。”
“那他的父亲呢?”吕岩问道。
“不知道,传言说是打击太大也去世了。”薛亮见龙昊清注意到了这边的茶摊子,收回了目光给自己续了杯茶,然后从怀里取出了张纸,在桌上展开来接着说道,“这是有人看见的杀手腰上的令牌,迟县尉跟踪过龙昊清,发现他和挂着这令牌的人暗中也有接触。”
吕岩将桌上绘着图案的纸转向了自己,不禁大吃一惊——纸上画着的这个令牌,正是三年前他捡到的丁中丞雇佣的杀手的令牌!
难道,龙昊清也雇佣了同样的人?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一层不安的阴影弥漫上吕岩的心头。
“你们这么正大光明地盯着他,不怕他有所防范吗?”吕岩低声问道。
薛亮抬头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之前的事都没确切的证据。这样警告他,总比又出了什么差错再查好一些罢。”
“是么......”吕岩呵了口气,说道,“但凡人心想做的,总是难拦得住,薛县令可要多多注意啊。”
“这是当然,用不着吕县丞费心提醒。”薛亮说道。
迟县尉对两人谈完正事就要杠上几句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排起队伍的百姓中,正好看见姤儿带着朝儿走了过来。
“诶,薛县令,迟县尉,你们也在。”姤儿笑着向二人打了招呼,没有注意到吕岩在她走近前将桌上的纸收到了衣袖中。
“嗯,来看看热闹。”薛亮看了眼吕岩,对姤儿回道。
“薛县令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吕岩起身说道,“这顿茶,多谢薛县令请了。”
慢慢悠悠地走回了衙门,远远望见门口站着一身粉衣的女子,姤儿和吕岩一同停住了脚,惊讶地对视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