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带着江天昊绕到后院，穿过密密的竹子，来到篮球场。江天昊惊讶地发现，这可能是他见过最阴凉的户外篮球场。

现在是夏天，虽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但太阳之下依然很热。可这篮球场四周种满两三层楼高的粗大竹子，隔离栏上也满是藤蔓，球场内大部分都是绿荫。夏日和风穿过竹林，似乎也染上一丝凉爽。

常曦本就穿着运动服，此刻换上一双球鞋，兴致勃勃问：“打算怎么打？比投篮？还是单挑？”

见常曦口气这么大，江天昊顿时惊喜：“你学过篮球？水平怎么样？”

常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体育课打过几次，谈不上会。”

哦，原来是个初学者，江天昊自信满满道：“那我教你吧。我是校队核心，上个月刚率队拿了个市冠军。”

常曦佩服道：“那你是专业的啊。是高中联赛冠军吗？”

江天昊摸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老吗？是初中联赛！开学我才升初三。”

“哦，抱歉啊。看你那么高，还以为上高中了。我也上初中，下学期初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是容易让人误会。

“原来我们同届啊，你上哪个中学？”

常曦听妈妈说过学校的名字，但没太留意，此刻只得说：“我之前在H市，今天刚搬来，转到哪个中学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是精英中学的，要是你也转来就好了。”

“也许吧。”常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从江天昊手上拿过篮球道，“既然你是专业的，那就让我先熟悉熟悉热热身。”说着，把球往地上一拍，开始原地运球。

江天昊惊讶地发现，常曦的运球有模有样，至少是用手臂、手腕、手掌运球，而不是仅用手掌拍球。

其实，常曦虽然不怎么会打篮球，但体育课好歹教过一点基础，电视上的篮球赛也看过一些的，简单地照葫芦画瓢还是可以的。

右手原地运了会儿球，换到左手，球的落点明显开始飘忽，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稳定。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练的是右手剑，但一些拳脚功夫也是要左右手配合的，左手的控制力比普通人还是要强些的。

之后是左右手交替运球，左手击地送到右手，右手击地送到左手，也慢慢越来越熟练。

常曦的自信心越来越足，她发现虽然手掌比前世小了一点，但因为力气大了，球似乎轻了很多，运起来有种拍玩具皮球的感觉，很轻松。

看来这辈子自己有机会当一个篮球高手了。

“好了，我热身好了，我们来单挑吧。”

“啊？”江天昊看着自信满满的女孩，小心建议道，“要不别比了，随便打打就行了吧。”

常曦一撇嘴：“没有对抗的篮球有什么意思。”

“那好吧，三个球，你先攻。”江天昊见对方玩兴正浓，没忍心拒绝。

“好。”常曦虽然打球少，但规则还是知道的。她抱着球跑到中圈，把球扔给江天昊，江天昊又把球扔还给她，随后弯腰张开双臂，摆出副认真防守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随便做做样子就好。

见对方准备好了，常曦道了一声：“我来了。”把球往地上一拍，嗖的一声便从江天昊身边冲过。江天昊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失去了女孩身影。“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来不及惊讶，只听身后砰地一声，转头看去，不是球进筐，而是撞到了场外的隔离栏上。

常曦尴尬一笑：“冲得太快了，没控制住。”是的，原地运球还好，一跑起来，手上运球完全跟不上，再加上手小抓不住球，球便像炮弹一样飞出了场外。

“换你进攻。”常曦很自觉地跑出场把球捡了回来，扔给还愣在原地的男孩。

江天昊稍稍收起小瞧之心，看来对方的运动天赋很好啊，至少他从没见过谁的速度这么快。

轮到他进攻了，他决定先打进这一球，然后再放水。他压低重心，双手交替运球，速度越来越快，忽然他肩膀一沉，球交右手，就要凭速度从常曦左侧强突。几乎同步，常曦已左移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江天昊身子一拧，重心左移，同时球从胯下送向左手，就要变向突破。

“啪！”球刚离开右手，就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拍掉。

“该我了！”轮到进攻的常曦高高兴兴地去把球捡了回来，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

“我是谁，我在哪，我就这么被一个女生抢断了？”江天昊怀疑人生，等常曦进攻时，他还没缓过神来。

这一次，常曦吸取教训，不再拼速度，而是侧着身子，架起一只胳膊，慢慢运球向篮下前进。

一开始，江天昊见对方是女生，不好意思贴身上去防守，只得且战且退。但老这么退也不是办法，想找机会断球，又忌惮对方的速度不敢绕过去抄球。眼看过了罚球线，江天昊牙一咬靠了上去，谁知刚一碰到女孩的胳膊，一股大力袭来，忍不住踉跄地向侧后方连退两步。

见前方忽然一空，常曦暗道机会，向前稍稍加速，心中想着体育老师教的三步上篮，口中数着：“一、二……球呢？”球又一个没抱住飞了出去。

“呃，又失误了，该你了。”

江天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一脸尴尬的女孩，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女孩，只是一抡胳膊就将自己推到了一边，她哪来这么大怪力。

再次轮到江天昊，作为初中篮球界新科MVP，他决定正视对手，拿出全力。只见他双手上下翻飞，篮球如精灵般在他身边跳动。

常曦也在反思自己，现在的自己即便不用内力，身体力量也不是一个普通初中生能比的。她决定隐藏实力，至少力气得收着点。

江天昊开始移动，只见他左冲右突，常曦也‘慢悠悠’地移动着脚步，只要挡在对方前面就够了。

见突不进去，但好歹到了三分线附近，江天昊身子一晃，假装突破，却猛地双脚立定持球，举球向上一点，便打算后撤步投三分。他哪知道，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常曦眼中却是，身子向侧前方一耸，然后持球往上慢慢一举，偏偏还不投篮。常曦一时没忍住，啪，球又被她伸手打掉。

虽然已经收力，但常曦的反应速度早大大超出常人，江天昊的一切虚晃，在她眼中都显得多余。

她忽然联想到，其实剑法也是如此。剑法的快不仅有速度快，更有反应快。若反应足够快，既可以如独孤九剑那样后发先至，也能像太极剑那样以慢打快。那么快剑要胜的，便不是对方的剑速，而是对方的反应速度。

碰到高手，大家反应都快，而且除了反应，还有经验和预判，这时想靠单纯的剑快是很难胜过的。这就需要精妙的招数，超出对方的经验和预判，并且骗过对方的反应，这在球场上就是假动作，而在剑法上就是招式，尤其是其中的虚招。

辟邪剑招的奥秘正在于此。速度不够的辟邪剑招就如江天昊的虚晃，看上去荒唐可笑。而同样的招式若是自己以更快速度用出来呢，是不是就能骗过自己了？

想到这里，常曦心里豁然开朗，不觉开心地笑了起来。

看到这笑容，郁闷的江天昊更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