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和捕快的老爷车是同时来的。

当抬着担架的护士和匆匆下来的捕快，同时出现在周司面前时，周司愣了一下。

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护士还是那天来拉李元的那个，至于捕快，则是程鹏警官的同事，那个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薛警官。

“怎么又是你？”看到是周司，护士惊讶一声。

周司让开路，指指还躺在地上的保安：“我没事，快去救他吧。”

程鹏被自己的同事叫到了一边，有捕快在确认过周司没事后，扯了张纸随手递给了他：“你脸上的血迹了，看起来有点吓人。”

问周司话的是个年轻的捕快。

“还得亏这个血迹，不然我真被...”

“什么？”

年轻的捕快敏锐的抓到这句话的不一般，他刚迅速的把笔按到纸上。谁料周司话讲一半就不说了，这让他很是不满。

把血迹擦了个差不多，周司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刺激。”

程鹏警官已经和自己的同事谈完了话，周司看着他被同事带上了金属链铐后，塞进了破旧的老爷车。

大概是为了避嫌，问完话的薛警官被安排进了另外一辆车。

“看你样子，应该也是被打昏了吧。”

“啪”的合上手中的本子，年轻捕快在嘟囔一句后用自信的眼神安慰周司：“莫怕，这人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竟然敢打捕快，偷我们的枪。”

“哼哼！”眼中冷光闪烁，年轻捕快在安慰周司时，还悄悄用本子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捕快的程序比周司预想的简单很多，前有年轻捕快问过他话，后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用简单的仪器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

“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检查完后，其中一个白大褂叮嘱周司。

保安已经被医院拉走，凶案现场有数十个捕快在低头忙忙碌碌找着什么。车库的车，被安排从另一个门走。

“你也可以走了。”有个捕快过来告诫周司。

“程鹏警官...”

“唉！”这名捕快看了眼程鹏所在的老爷车，叹了口气道：“接连失误，还把枪给丢了，这次他恐怕连饭碗都保不住了。”

周司有些替程鹏感到惋惜，虽说他和程鹏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程鹏的脾气也急躁的的让人讨厌。

但程鹏这人并不坏，相反有时还挺可爱。

周司有心帮他，遂拉着这名捕快悄然道：“其实也不全怨程鹏警官，那人实在太厉害了。另外你们有什么可以问我，说不定我知道的线索可以帮到你们呢。”

“谢谢！”这名捕快先是表达了对周司的感谢。在轻轻拉开韩林抓住自己的手后，他又低头悄声告诉周司：“枪是要找的，只是这件案子恐怕得缓缓，现在府衙给我们安排了更重要的事。”

“那程鹏警官...”

“先关着吧！”拍拍周司肩膀，这名捕快又安排人将周司送出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上层本是个不太繁华的商场，但今天因为大批捕快的聚集，吸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

周司是从地下车库另一个门出来的，这个门修的比较偏僻，想来应该是商场内部的员工通道。

“先生，先生...”刚出门，就有人朝周司大喊。

“先生...”

一个留长发，带着金丝眼镜的秀气男子在费力的挤到周司这边后，举着手里的东西大喊道：“请问您是目击证人么，您能跟我说说里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么。”

秀气男左手举着无线话筒，右手正用力扒在自己同伴肩上。他的同伴是个摄像师，摄像师用镜头将周司锁的死死的。

周司心中生出一股恶趣味。

他缓缓从兜里掏出手机在镜头前晃了晃，然后嘴角微斜道：“WEIHUA-Mate40据说后天才开始预售。”

“什么？”很显然，韩林的答非所问让在场的人都很惊讶。

“先生，这和车库里的枪杀案有什么关联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回答？你是为了火么？手机商给了你多少钱...”

不得不说，秀气男这脑洞真的很适合做自媒体记者。

因为秀气男，围观的人开始增多。在周司发愁怎么回家时，一个站在他身后的人，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袖道：“老曹让你跟我走。”

“先生...”秀气男追着还想问，送韩林出来的捕快及时拦住了他们。

沿着熟悉的道路，在从商场的背面绕到另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后，拉周司衣袖的人将韩林引到了停在马路边的一辆别克汽车上。

“人我给带过来了。”一上车，那人就摘下了带着这帽子。

“嘿嘿，周司同志这次整的够大啊。”

坐在别克车驾驶位上的正是老曹，他在韩林上车后，边发动汽车边笑着调侃：“还上新闻了，回头老爷子看到肯定开心死。”

靠着车窗长舒一口气，待脑海中那股难以形容的压抑消散了一点。周司才睁开眼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开车的老曹透过后视镜，得意的朝韩林挤了下眼：“哥们是谁啊！好歹也在云台市混了这么久，府衙里有什么大动作，我们肯定是最先知道的。”

“送我回去吧。”一股倦意涌上眉梢。

“别啊！”老曹笑笑：“你被辞退的事我都听说了，所以今天也别回去了。今天你就随我们，连夜杀往昔阳市吧。”

“这么急么？”周司皱皱眉，说实话经历今天这些事，反倒让他更加担心张甜甜。

掏出手机刚打开，界面有数十个未接电话提示。

看到电话的备注，韩林迅速回拨了过去。在“嘟嘟嘟”的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通。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沉重的喘息道：“哥们，哥们你在哪？”

“你呢？我在车上...”韩林示意老曹停下车。

“我在XXX街温县小吃左边的小巷子，往里走第二个路口看到垃圾桶，到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挂断，韩林直接催促老曹：“快点儿，去那里！”

路上老曹把车开的飞快，挂掉电话的韩林又迅速拨打了张甜甜的号码。“嘟嘟嘟”电话直响就是没人接，韩林没放弃，继续不停的拨打她的号码。

三次之后，电话终于被打通。

“喂，干嘛？”电话那头，张甜甜压着嗓子小声道。

“你在哪？”韩林焦急的问。

“上班啊，不过马上就下班了，这么急找我啥事。事先声明，我现在没钱。”

“哪里上班，我找你有事。”

“额...”电话那头的张甜甜在沉默几秒后，有些不确定的回道：“XXX雕塑广场，你找我干嘛？”

“我现在过来找你！”

挂掉电话，韩林又迅速催促老曹：“去温县小吃正好要经过雕塑广场，我们先去接张甜甜。”

“好嘞！先接嫂子。”透过后视镜，老曹拍着胸脯向韩林表示没问题。

手机的电量已经不多了，在关上手机后，靠在座椅上的周司听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响声。

那个黑衣男，韩林原本以为他自己跑了，或者被催眠的神秘人给带走了。现在对方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而且听他口气，显是正在经历某种痛苦的事。

催眠...无线耳机...脑海中多个画面不断闪动，韩林生出个大胆的猜测。

透过无线耳机操控黑色卫衣男的，会不会正是那个催眠自己的神秘人。而程鹏在打掉他的耳机后，卫衣男因为某种机缘巧合醒了过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不在现场，这得见了好好问问，或许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什么。

老曹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将车开到了雕塑广场。背着包的张甜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韩林拽上了车。

“我说你们...”上了车的张甜甜还没坐稳，周司就把她的包扯到怀里，借着车灯翻了起来。

张甜甜脸上透着不情愿，但她却没制止。

“口红，纸巾，姨妈巾，耳机，创可贴，小玩具，钥匙..粉底盒...以及一大把无用的票据...”

没有其它可疑的东西！

“找到了么，我都说了我没钱！”张甜甜生气的将脸扭向一边。

“我是找这个。”拉上背包拉链的周司，举起了个白色的药盒。

“达莫多林片？”

看着周司手中的东西，张甜甜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她紧攥着手机，有些焦躁的问：“你找这个做什么，你又没病！”

“不！”周司摇摇头问：“这些是不是全从云意心理咨询买的？”

“是又怎么样？不对啊，你怎么知道...”

周司抬手制止她道：“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话，答一个减免你五十块的债务。”

说到钱，张甜甜显的很激动，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周司：“没问题，你可以多问几个。”

“第一个，你第一次去云意心理咨询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四月中旬的时候。”

“第二个，简述你的治疗过程，越详细越好，最好把异样的感受也说出来。”

“这个得算一百。”张甜甜道。

周司点点头：“没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做那种心理咨询。进去后张医生先做了咨询，问了很多问题。问完问题，他建议我尽快做治疗。赶上今天不忙，他还可以给我打折，像我这种穷人当人答应了。然后张医生给我做了什么催眠深度治疗。挺管用的，做完后我感觉精神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

“对了，还有那个药，张医生让我难受的时候吃。”

“治疗的时候旁边有其他人么？”

“有啊，一个女护士。本来张医生的妈妈也在的，但她进来看了一圈就出去了。”

周司将手中的药随手塞给老曹：“这个药你听过么，或者有什么渠道帮我查查。”

“没问题，五十块！”

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