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瑞满心是苦。

一路进了妖帝宫，华卿时不时看着左右，觉得什么都好奇。

近了一座大殿，殿门大开，正着坐着一袭锦衣宫袍的妇人，华卿望了一眼，就觉得这妇人生得面善。

妖后暖声道：“是我孙女华年回来了？”她离了座儿，快走几步，近了哪前，抓住华年的不手，细细地端祥，华卿终于明白，为何觉得这妇人长得面善，她现在的样子与这妇人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一样的下颌。

难怪龟丞相说她生得像妖后。

还真的，就凭这儿，她确实是妖后的亲孙女，如假包换，长得更像是妖后生的，不大像青娘子生的。

妖帝座儿上坐下，侍者奉了酒点，没错，不是茶而是酒，妖族酷酒，尤其是贵族，对酒更是酷爱，几乎拿酒当茶喝。

妖后道：“青妃。”

妖帝更正道：“孤已立她为连瑞正妃，往后就唤青娘子娘娘罢。”

孙女是大日金龙，怎么能有一个侧室的母亲，必须是正室。

“那白茶……”

“降为侧妃。告诉她，管好凌乐。”

妖后应了一声：“我会着人告诉她。”她笑微微地道：“华年，跟祖母去你的寝宫，这可是祖母亲自为你打点的。”

妖后带着华年走了。

妖帝看着连瑞、青娘子、华时三人，神色肃冷，“你们不会用教孩子，从今往后，华年就留在我身边。连瑞，你带青娘子、华时回自己宫里安顿。”

青娘子不舍，往华卿离开的方向望了又望。

妖帝道：“妖族出了一个血脉高贵的公主，别说是人族，便是魔族那边都不会放心，将她留在孤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妖族势弱已久，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下去罢。”

连瑞示意青娘子。

青娘子满心不舍。

华时紧跟在父母身后。

妖后陪了华卿一会儿，许是玩得累了，她沉沉地睡去，上次被南极天尊一伤，连神魂都有些不稳，还好她不想被封记忆，特意用了孔尚的法子，在识海布了一个瞒天过海仙阵。

华卿只当是重伤之故，不想是妖后令人在茶水里下了安神丹，不多时，妖帝携了三名御医进来，“给小公主瞧瞧，当年未出世，她母亲就动了胎气早产。”

三名御医一一诊过脉，三人交换了眼神，最后推出一人来：“禀陛下，小公主确实体弱，但好在这些年吃的药材不少。臣等再为小公主开些上等的药材，炼制成药丸，吃上一阵子就能康复。臣以为，治愈体弱的法子还是修练，只要开始修练淬体，排出体内杂质、毒素，小公主的身子自然就康复了。”

妖帝道：“妖族势微已久，能不能中兴妖族就看她。你们都退下罢，好好当差。”

“喏——”

御医退出寝殿，他们诊了脉，那纯净的龙息之气瞒不了人，小公主竟是大日金龙，这可是上古神龙，出生便是这等血脉，难怪身上的妖族气息很弱。

华卿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

两名侍女服侍她洗漱更衣、用罢了补养丹药，带着她去了妖帝、妖后的寝宫。

妖帝道：“你刚回宫，这几日就好好养养。五日后，你的老师会进宫。”

“老师……”

上一次，她可是儒家老师，现在还要当一回学生。

“祖父，我学什么？”

“妖族的历史、变迁，了得妖族的神通。”

“历史、变迁？”华卿对这个感兴趣，“祖父，能不能不请老师，把书送我宫里，我若看不懂了，再去请教。”

妖后问道：“你要自己看书？”

“是。我觉得请老师太耽搁时间，老师讲一个时辰，我都能看几本书，而他一个时辰却讲不了几本。”

妖帝、妖后交换了眼神。

妖帝道：“行，看不懂时，可以请教老师，问你祖母或孤都可。”

“谢祖父！谢祖母！”

华卿回到自己的寝宫，不多时就有人侍者送来一大箱子的书，这全是妖族历史、变迁的书籍，她按着顺序整了一遍，摆放在书案，抽了一本，翻到第一章：琼阳界妖域，一百三十万年前，乃妖族青龙用神石所化。早前的东荒妖域生机殆尽，东荒妖帝令数子各领一支十万人组成的妖族百姓另寻生机……

也就是说，她现在琼阳界妖域，而这一界的妖域与仙域只隔了一道两界山，以南是仙域，北方是妖域。青龙所领的妖族百姓十万人用界源神石化出了妖域，从此在妖域休养生息。

妖族皇权的更替，帝位的争夺，残酷不输人族，甚至更为残忍。兄弟数人，一旦有一人夺得妖帝之位，其他兄弟要么流放极荒域，要么尽数诛杀。唯一站对队的皇子，才会幸免于难，然，从历史记载看，未登帝位却得善终的皇子寥寥无几。

妖族的寿命漫长，动辄数万岁甚至十几万岁、二十万岁，从青龙率部众十万来此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万年。据史书记载的妖帝到如今是第四十七位。每一位能登上妖帝之位的皇子，必是从血腥厮杀而出。而青龙并未登上妖帝之位，反而扶胞兄遗脉的侄子“白帝”登上帝位，这便是妖界“白帝城”的来历。

其间先后出现过三位女帝，只是女帝在位的时间短则一百二十年，长则八百六十年。三位妖族女帝几乎全无善终。历史几乎是翻版，每一位女帝的殒落最终原因必是困顿于情，死于爱人之手。更有一位，被爱人夺去帝位，沦为白帝宫妃子，而女帝的庶妹做了新任妖帝的妖后，前女帝亦是郁郁寡欢中自尽身亡。

只是，这位妖帝在位不过一千三百年，就被流放极荒境归来的皇族公子所杀，重新夺回了青龙后人的妖帝宝座。

在整个妖族史中，除了第一位封号“白帝”还算正常，后面的妖帝，都爱给自己取霸气、杀气腾腾、怪异的封号，如“暴”、“狂”、“仇”、“绝”、“弑”、“灭”、“怒”等诸如其类。三位女帝的封号一个叫“艳”、一个为“魅”，而第三位自尽身亡的女帝封号乃她丈夫所赐“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