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罗殿
作者:竹外三两枝 | 分类:仙侠 | 字数: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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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暗香(六)
根据董百行的描述,东栏猜测很有可能是秦淮在与傅小姐约会时被抓伤的,但是傅小姐怎么得这种病呢。东栏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傅小姐怎么会的这种病,是三天前才得的嘛”。
董百行回想那日与傅学士谈话,细想傅学士似乎并不太惊讶,便道:“因该有多年病史了”。
东栏想既然有多年病史,傅学士怎么不知道女儿会抓伤他人,还放纵秦淮与自己女儿私会,看来是想治秦淮于死地啊。想到秦淮的病,东栏问:“懂医生可有办法医治秦公子,所有费用我愿出”。
董百行笑笑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若真有医治的法子,在下定拼尽全力医治他们。常言道医者仁心,在下岂是贪财之人”。
东栏惭愧的底下头,二缺书生只好打圆场道:“有劳董先生了”。
小童送东栏等人离去时,远远听见董先生说若是能用宫中药人的血,百病可医啊。小童也知道那药人是何其珍贵,岂是公子可以使用的。他清理了房间,见公子浑身血迹便想烧些热水为公子擦拭身子。
小童添完最后一根木头听见锅里的热水滚滚沸腾,打开盖子准备舀起一瓢在放些凉水,把水温调到合适温度端到公子床前。刚打开盖子,没看清什么东西扑入沸水里,因水气大,小童只要拿着瓜瓢继续舀水。忽的瓜瓢碰到硬物,小童将其捞出水面才看清是只让热水烫掉毛的兔子,他定眼细看,这不是公子的鬃毛兔子吗。
小童知公子爱惜这兔子马上把它捞到凉水里过了一下,可惜那么烫的沸水,这兔子只怕半熟了。他跌坐在地上,看着死透的兔子不知道怎么和公子说。忽然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老爹曾说过兔肉是可以入药的,越是年纪大的兔子,药用价值也越高。小童在看看兔子,竟然它已经死了不然死马当活马医,把肉做给公子吃吧。
有了这个想法,神使鬼差的小童干劲上来了,三下五除以的就把鬃毛兔拨皮剔骨了,他端着香喷喷的兔肉一口一口的喂给公子吃。他甚至想这会不会是那鬃毛兔子自己愿意的呢,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哪有动物愿意赴死的,公子于它不过有一年喂养之恩吧,就算没有公子,那兔子也不见得饿死。小童只是觉得它可能看花了眼,跳尽沸水了的。
第二日,小童醒来见公子坐在床边,身上的血痕和脓疮都没了,他开心的抱住公子道:“公子你好了,太好了,你真的好了”。
秦淮止住激动的小童,他看看自己的胳膊,宛如新生婴儿一样嫩滑,这次换他激动的拉住小童问:“你给我吃了什么,这脓疮竟都好了,还有没,快去盛一碗送给傅小姐”。
小童连忙跑去厨房将剩下的兔肉盛到食盒里拿给公子。
秦淮救人心切,也没问这是什么药就拿着食盒跑去傅府。路过玉骨阁遇见东栏姑娘,他稍作寒暄便跑开了。
傅学士见秦淮完好无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很是惊讶,心里发虚但愿他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经。
秦淮礼貌拜见后便切入正题:“在下这里有救小姐的汤药,傅学士可否让在下见庭花”。
傅学士见他精气抖擞,对秦淮的也就相信了。
床上的傅小姐被绑着手脚,在丫鬟奋力灌下两碗秦淮带来的汤药后,她的长指甲以及身上的血痕脓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傅学士惊讶的合不拢嘴,走到女儿身旁道:“庭花啊,你的病好了”。
傅小姐换换睁开了眼睛,看见一脸慈爱的爹爹坐在身边对他无力的笑了笑,看见他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秦淮道:“淮郎,你没事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我害死了”,说完梨花带雨般哭了起来。
秦淮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傅学士没有发话,他不想给未来岳父留下不好印象,为难的前后踏步,神情难过的看着傅小姐。
傅庭花含泪的看着自己爹爹,委屈的想一朵被雨水淹没的小花。傅学士并不是不知道女儿对秦淮的意思,只是他始终意气秦淮的家境,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怎么能养活起自己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女儿呢。那天女儿不知道因甚犯病,他便想借此除掉秦淮,可惜嘲讽的是他一心想杀掉的穷小子竟然还救了自己女儿。傅学士犹豫道:“庭花啊,你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啊,我怎忍心将你嫁入食不果腹的人啊,纵然你现在与他相爱,可是谁又会保证他以后还会对你一心一意,那时你们没有金钱,难道要一起饮风霜,食露水嘛”。傅学士叹了口气继续道:“爹爹也是男人,爹爹怎会不知道这世间男子对于皮相之喜爱不亚于金钱权利,你怎知他爱你不是现在的花容月貌,待你年老朱黄时,他还会待你如初见吗”。
傅小姐含着汪汪泪水道:“女儿明白爹爹是为女儿着想,可是爹爹,金钱固然可以使女儿衣轻乘肥,可女儿嫁的不是鲜衣美食,女儿嫁的爱我之人啊。因有情爱,婚姻才可琴瑟和鸣,白首不离,若无情爱,纵使翠被豹舄,只怕是劳燕分飞,女儿,不幸福啊”。
傅学士看着女儿泣不成声,终是妥协让步了,但是嘴上却没松口反而气急道:“你竟然选着好了,我也就不阻挠了,只是爹爹要秦淮入赘”。
入赘对于男子来说与吃白饭无异,对于有抱负的男子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像秦淮这种文人更是如是。秦淮低下头暗淡了神色,拱手作揖道:“只要傅学士不嫌弃,秦淮愿意,入赘”。
人生总要做出取舍,不可能诸事完美,若说秦淮心里不气那是假的,他这一生都要被人说成白脸小人,但他也知道傅学士做出的让步。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过不了傅学士这关,他自己与庭花怕是只能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了。
东栏和二缺书生抱着瓜子盘坐在桌边嗑瓜子,圆桌中央放着通白圆玉。东栏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道:“没想到你这黑鸦还能做窃听器用啊”,她充分的把吃瓜群众这个词展现的淋漓尽致。
二缺书生疑惑:“窃听器是什么,小生没听过啊。凤黯乃是祖上灵兽,可做传音与传像用”。
流批,这黑鸦还能当摄像机用。东栏现在对黑鸦更是爱不释手了,这么好的小东西她果真赚大发了。
三月廿六,辛卯煞东,宜嫁娶,祈福,忌动土。
秦淮神色溃散的坐在床前,鲜红的喜袍衬的他脸更加苍白无力,他手里拿着一只锦囊,拇指细细摩擦着它。秦淮幻想着小童为自己吃药的场景,不光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就想缺了一角样,又闷又疼。他将锦囊在眼前,脑海中出现了那只能吃又憨傻的肥兔子,自己平时只要吓唬它说吃了它,那只憨憨就哆嗦的吐出嘴里的食物,没想到它这次却没吓住它。秦淮嘴角扬起苦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笑是抱得美人归的欣喜还是失去至宝的苦涩。他到底是想要红袖添香还是想要寂寞陪伴,连自己都糊涂了。
不自觉的走到了埋着月德皮毛的小坟堆,昨夜一场雨把泥土都冲下来了,依稀可见棕色的毛发。秦淮挽起袖子把土往上改了改,就想给心爱之人掖被子一样小心,生怕吵醒了她。做完这些,他将那个装着月德骨灰的锦囊系在腰间,小童这时来催吉时到了,该去拜堂了。
西市的青石街上系满了红带花球,新郎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腰间系着黄色锦囊十分显眼,但最引目还是他身后的十里红妆。
东栏看着这阵势,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在对比自己的婚礼不禁黯然神伤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是不要要对比的好,不然受伤的都是受害者。
傅学士也是太夜城大户人家,今日纳胥祝贺的可谓宾客如云。傅学士和新郎官被灌的伶仃大醉,恍惚间秦淮看见新房的方向有一只兔子在一蹦一跳的,他追过去已惘然。秦淮索性推开门进去了。红烛盏盏,罗帐轻盈中坐着盖头掩面的新娘,秦淮走向傅庭花起开了红色的盖头,入眼的是女子的含情凝睇,他眼睛映着烛火道:“这是我的心爱之物,今日将它赠与你。心爱之物和心爱之人当在一起才对”。
傅庭花害羞接过锦囊,唇却被一团软肉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