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恺撒死死地盯着那宛若神明的身影——也许他就是神明，额角青筋跳动。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芬格尔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头钻到恺撒身后，他的体格比恺撒还要壮一圈，所以此时的画风看起来怪怪的。

“奥丁来了，那座青铜宫殿是怎么回事？”恺撒问的不是芬格尔，而是跟着芬格尔进来的酒德麻衣。

“不知道，但是从没有听说这里有这么大的龙族遗迹。”酒德麻衣说，她的脸色也很凝重，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糟......不知道雪怎么样了。”恺撒突然想起那个接触过龙血的小女孩，此时她有没有暴走？想着想着他赶紧拨开芬格尔跑出门去，看向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恺撒小跑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犹豫了一下，他推开了房门，没有上锁。

雪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阿巴斯却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好像睡了过去。

看到两个人都没事，恺撒稍稍放心，上前摇醒阿巴斯。

阿巴斯蒙蒙胧睁开眼睛，炽烈的金光让恺撒吃了一惊。

“怎么了？”阿巴斯问。

“你的黄金瞳？”恺撒有些惊疑。

阿巴斯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他的黄金瞳耀眼夺目。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阿巴斯看着自己的掌心，眼里流露出一抹迷茫。

“奥丁来了。”恺撒说，现在没时间说废话了，他直接切入正题。

“奥丁？那利维坦呢？”阿巴斯看向窗外，也看到了那高耸于海面的青铜宫殿，“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恺撒摇摇头，“看起来她还没事？”

“目前应该没事了。”阿巴斯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仪器数据，显示雪的生命体征依旧稳定。

“可怜的孩子。”恺撒叹了口气，拿出沙漠之鹰上膛。

“这种武器对奥丁没用的。”阿巴斯看了他一眼。

“是啊，但是有一把武器在手里总比没有强。”恺撒耸耸肩，“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把巴雷特，这种时候有一把巴雷特在手总会比较放心吧？”

“也许吧。”阿巴斯笑笑，“不过狙击属实不是我的强项。对了恺撒，控制我的动脉锁开关在你手上对么？”

“是。”恺撒点点头。

阿巴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恺撒愣了愣，阿巴斯看他的眼神并不是请求或是期待什么的，而是......信任？或者嘱托？这给恺撒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阿巴斯认为他早晚会用上那个开关一样，但是依旧义无反顾地把控制自己生死的权力交给了他。

“我需要知道天谴的位置。”船长室里，施耐德对EVA说。

“天谴武器还要三十四分钟才能运转到这里。”EVA回答，“一旦错过，我们就需要再等待九十分钟。”

“三十四分钟吗？”施耐德看向那矗立于高处的神明，他自出现开始就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声呐检测到利维坦也在这里。”EVA说，“但是他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利维坦？”施耐德眉峰一振，下一刻整艘船都剧烈摇晃起来，白色的巨鲸破冰而出，掀起的巨浪击碎了海面上的冰层。

斯莱布尼尔安静了下来，在面对更高的王座时他也没有骄傲的资格，而奥丁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下方，拔出了玄铁重剑。

“叛徒。”闷雷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说的这两个字。

利维坦喷出一束水花，鲸歌声在海面上回荡，却越来越高昂，从人类听不到的频率逐渐上升，直到整片海面上都回荡着他的鲸歌——或者此时应该说是龙吟更准确一些了。

白鲸的鲜血染红了海面，但是他依旧昂起有些萌系的脑袋，与奥丁遥相对视。

斯莱布尼尔的马蹄重重地顿下，青铜宫殿的墙壁缓缓打开，巨大的青铜壁倒在海面上，机关运转，在宫殿前铺下了一条宽阔的大路，青铜道路组合延申，竟能延伸出千米有余，而原本碉堡一样的青铜宫殿则变成了罗马神庙一样矗立在道路的起点。

数不胜数的声音在神庙里回荡，那好像是哭泣声、风声、心跳声，好像无数亡魂从地狱深处归来。

“妈的，龙族的宫殿也会闹鬼吗？”路明非口袋里的芬格尔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不是闹鬼，你们听那些心跳声。”兰斯洛特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是不是来自那些龙茧？”

“他妈的这些东西该不会是要孵化吧？”路明非的脸色变得惨白，“怎么说什么来什么？不要这么衰好不好啊！”

“以前听说你的衰运是无下限的，这次算是和你一起体验了。”嘴上还在吐槽，但是苏恩曦的脸色也不好看，任谁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龙巢里而群龙就要孵化脸色都不会好看，“是奥丁唤醒了他们，你们看见奥丁了吗？”

第五十四章 神座之下

“没看见，不过听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路明非四下打量，并没有看到那神明般的骑士。

“屋顶。”零说，“声音是从屋顶来的。”

“他现在就在我们头顶上？”路明非不禁一身寒毛倒竖，感情自己这是闯进奥丁的老巢来了？那现在巢门大开是不是他就要进来了？

“吱哇”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路明非一行人机械般地扭过头，看到一条浑身裹着黏糊糊的液体的龙正在地上翻滚，看体型有一辆越野车那么大，应该是一条未成年的龙。

突然一声枪响，那条龙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血洞，这条刚刚重生的龙还没来得及看眼外面的天空就失去了生命。

杰森·约克，那个怂里怂气的酒铺老板，此时他手里的枪口还冒着青烟，M500转轮手枪，威力堪称掌炮，贤者之石炼金弹头的马格努姆子弹足够一枪崩死一条小型龙类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还真的把这把枪带上还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情况？”老家伙的脸色可没有他的手那么稳，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龙茧开始孵化，那些巨龙在孵化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来适应环境，然后他们就可以振翅飞翔，虽然还没有完全体的龙躯，但却已经是超越自然的生物。

“这里的龙茧就要孵化了。”路明非说，“你那种子弹还有多少？”

“一枚。”约克说，“只剩下一枚了。”

“真糟糕。”路明非说，“还有个大家伙等着我们呢。”

话音刚落，轰天彻地的雷声响起，奥丁骑着斯莱布尼尔一跃而下，落到青铜铺成的大道上，震起的海浪如同接天的城墙，这边是奥丁，那边是利维坦。

“这......这是什么东西？”约克感觉自己要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就是龙王。”兰斯洛特低声说，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龙王级目标，面对那如海潮般的威压，方才知道什么是世界的王座。

而在青铜大道的另一端，白色的巨鲸缓缓靠上青铜的岸边，巨大的身体带起了高高的海浪，巨鲸随着海浪拥上青铜大道，当海浪退去的时候，白色的身影竟已经消失不见。

“他跑了？”约克奇怪。

“并没有。”布宁说，他的视力远胜于身边的人，他可以看到在遥远的大路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利维坦？”另一边的渔船上，恺撒的距离足够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化作了人形，居然是个孩子。”酒德麻衣说。

没有人注意到，阿巴斯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影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

在见到那个孩子后，他的血脉发生了苏醒，虽然他还没有检查过，但是他确定自己体内的构造发生了某种变化。而更重要的是，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却记不起那些是什么，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手掩上了那部分记忆，怎么也不让他想起。

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个孩子一定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绝不容失去。

“这是什么情况？要决战的前奏吗？”芬格尔躲在恺撒背后探头探脑。

“王与王之间的战争，唯有死亡方能终止。”说话的是海德，他站在恺撒身后，“这是龙族亘古不变的法则，从来不曾更改。”

奥丁遥遥地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金色的独目巨灯般明亮，没有人知道那张铁面下是什么样的神情相貌，面对这样的同胞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破茧而出的巨龙在青铜宫殿的地面上挣扎起身，鼓动那千年不曾展开的双翼，枯瘦的身体随着一呼一吸变得饱满，直到狂风舞起，他们在风中振翅起飞，咆哮着冲出宫殿的正门，在阴沉的天幕下舞蹈，海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擎天的龙卷，巨龙的黄金瞳明亮闪耀。

没有巨龙把注意力留给宫殿中的众人，他们都急于飞出这古老的宫殿，也是他们古老的坟墓，去追随新生的世界，追随那神明般的君主。

“我的天哪......”施耐德几乎要忘记了呼吸，那天空中盘旋的古龙有不下数十条，每一条逃出去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可是天谴也不可能同时击杀这么多古龙，事态的严重性远超预估。

“几千年了，”奥丁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我又回来了。你却要阻拦我吗？”

那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手里的螺号，鲜血淋漓。

“是......谁在说话？”约克一脸慌张，“是龙吗？他怎么会说人话？”

“你村里才通2G网吗？”路明非口袋里的芬格尔传出声音，但是连屏幕都没有亮起，“他说的是龙族的语言，但是他能够使用这种语言与所有的龙族血裔交流，他的血统太高贵了。”

“高贵到不可思议。”兰斯洛特低声说，“这甚至不是所有的龙王都能做到的。”

天空中的巨龙纷纷落地，匍匐在奥丁的身后，仿佛一支小小的队伍在觐见皇帝，但是这一支队伍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是因为他么？”奥丁说，“当年你选择站在我们这边，这次却又选择站到了他的那边。”

孩子还是没有说话，他举起了手中的螺号吹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清亮的声音在海面上传出好远好远。

那些巨龙匍匐得更低了，同时面对两个王的威压，在这场王与王的战争中他们没有说话的权力，他们只能选择匍匐，以及追随自己选择的君主。

螺号的声音所过之处，大海开始翻滚，高高的海浪倒挂在天穹上，水流在孩子的身边出现，从四面八方向着孩子汇集聚拢，如同百川入海，孩子的身影被水幕遮盖，只有螺号声越来越嘹亮，越来越高昂，直到最后变成了通天彻地的龙吟。

奥丁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似乎他就是在等着孩子做完这一切，而无论会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色的巨龙猛地展开双翼，巨大的水幕随着双翼振开，横梗整片海域，仿佛一条摩天的水龙凭空出世，当水幕落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在海水中诞生的精灵。

是的，不是恶魔般的恐怖，而是精灵般的美丽。

它的全身呈现出美丽的曲线，背上鳍状的骨刺挂着水珠，与一般龙族比例相对较小的双翼是羊脂玉般的白色，漂亮的龙首高昂，巨大的黄金瞳如探照灯一般扫过云层，淡蓝色的元素吐息从它的口中喷涌，落在海面上形成一片蓝色的火海。

斯莱布尼尔发出愤怒的吼声，暗金色的马蹄蹬踏着青铜的地面，它身后匍匐的巨龙纷纷扬起了龙首发出悠长的龙吟，在这贯彻天地的战鼓声中，奥丁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重剑，仿佛屠龙的骑士将要向着巨龙发起冲锋。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屠龙的骑士本身是比这白色的巨龙更加危险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