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轰隆隆地下降，路明非站在门口，始终保持着沉默。

酒德麻衣不知道他们在前往哪里，但是电梯已经下降了好一段时间，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个位于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关于那个地方，路明非没有细说，只是告诉他们一定要去看一看。

有酒德麻衣的“冥照”作掩护，他们绕过重重封锁才进入到这里，期间还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了，还好他们的反应够快，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

破解进门的密码不算什么难事，无论是零还是苏恩曦，抑或是楚子航都可以悄无声息地破解一个密码锁，但是这一路上的关卡之多还是令酒德麻衣有些意外，这些人应该是在守护着这里。

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被这么保护起来？是这座避风港的核心吗？

路明非还在路上顺来了几副非常厚实的口罩和手套，一人一副戴上，好像他们要去的地方充满了毒气似的。

电梯继续下降，零突然感到某种异样，低头看向地板，又抬起头与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交换了一下眼神。

元素乱流，下方有很强烈的元素乱流。

那么应该没错了，所有尼伯龙根都是以龙类的精神意志为基础构建的，末日派当然不可能驯养了一头古龙来为他们建造尼伯龙根，那么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圈禁了某个强大的龙类，以龙类为基础建立了这座避风港，而那只龙类就被关押在他们的下方。

所以这里确实是这座避风港最核心的地方，虽然在这种时候来这里也许并不是那么安全，但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

“下面有很多人巡查，我们需要解决掉他们。”路明非说，“下面整体的结构是一个类似于教堂的空间，有三层楼，我们会到达最底层，在上面有两层需要解决的警卫。”

“我和麻衣去第三层。”零说。

“我和师兄第二层。”路明非点点头。

“那我呢？”苏恩曦问。

“老板娘你去操纵这里的仪器，我没操纵过，不过以你的能力学会应该没问题。”路明非说。

“怎么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不过确实问题不大。”苏恩曦耸耸肩，通常这种工作交给言灵是“镜瞳”的零要更合适些，但是她总不能代替零去大杀四方。

“文职人员干好文职人员的工作。”酒德麻衣拍了拍她的肩膀。

电梯轻微晃动了一下，到底了。

言灵·冥照，开启。

守在最终圣所里的工作人员回过头来，远远地看见电梯门打开，但却没有人出现。

“刚才有人按了电梯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还是去看一眼吧，你去联络一下委员会，是不是给谁授权进来了。”

“委员会现在正在紧急开会，听说又要打起来了。”

“这么会挑时候，那还是小心警戒为好。”

说完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回音，走在前面的警卫转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零轻盈落地，拿起手枪连续点射，弗里嘉子弹可以让这些人睡上好一会儿了。

酒德麻衣那边也迅速通关，在“冥照”的加持下，她带着苏恩曦清理一侧警卫完全不成问题。

路明非和楚子航同样是分头行动，两人冲上走廊的两侧，每侧每隔十米有一名警卫，总共四人，对于执行部A级精英来说也完全不成问题。

有零和酒德麻衣开路，苏恩曦毫无障碍地进入到控制室，连接上电脑开始黑入系统，零和酒德麻衣再去清理其他地方的警卫。

苏恩曦开启“言灵·天演”，海量的运算涌入她的大脑，黑入这里的系统对于顶尖黑客来说也需要些时间，但苏恩曦无疑是顶尖中的顶尖，等到路明非几人结束战斗的时候，她已经拨动拉杆控制排气口抽出最终圣所里的水银蒸气了。

随着弥漫的水银蒸气被迅速排空，路明非几人回到了最底层，水银池里依旧气泡翻滚。

“很复杂的炼金矩阵，”零说，“这座尼伯龙根就是依据这座矩阵建立的。”

“是的，”路明非点点头，“老板娘，麻烦把这座池子里的水银也排空，再启动一下升降机。”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青铜柱从水银池中缓缓升起，赤金色的锁链没有被水银锈蚀分毫，把那个石膏般的人形吊起在正中央。

除了路明非，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愣住了，即便是路明非再次看到这一幕，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路明非身侧冲了上去，零紧紧地抓住了金属栏杆，看着那被昆古尼尔刺穿的人形，一时感到无法呼吸。

在许多年前，她还是那个叫雷娜塔的女孩时，是这个人把她从那座燃烧的港口带了出来，后来他们沿着铁路一路前往中国，却在路上遭遇了秘党的伏击。

他们缔结了契约，从今往后他将始终带着她在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她要好好地活着，始终对他有用。

在那个言灵是“莱茵”的人面前，他做到了，他张开那双尚未孕育完全的龙翼为她挡住了“莱茵”的爆发，并用那梦境的能力送她离开，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本体，每次见面都只是在梦境当中。

她曾经担心地问过他他的本体怎么样了，而他只是笑着绕过了这个话题。

直到现在，那个被金色圣枪贯穿的人形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受难的耶稣。

跨越了二十年时间，他们终于在现实中再次见面。

她期待着他能睁开眼睛，对着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可是那个人形只是静静地悬挂在那里，水银从他被浸成灰白色的皮肤上流过。

苏恩曦快步赶了过来，在看到那具人形的时候也愣住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酒德麻衣轻声问。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爸带我来过这里。”路明非低声说，“猜到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难，只要想到了，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

“怎么办？”苏恩曦回过神来，“这座尼伯龙根不能脱离这个矩阵太长时间，否则它的界面就会崩溃。”

“界面崩溃会怎么样？”酒德麻衣问。

“这还用问，那时候这座避风港就会凭空出现在西伯利亚北部，好消息是这座避风港和尼伯龙根并不是完全相互依存的关系，他们的技术不足以像龙类一样直接建立一个稳定运行的尼伯龙根，根据这上面的运行原理，他们应该是先建立了这座避风港，然后以这座矩阵为基础用尼伯龙根将避风港藏了起来。”苏恩曦的语速极快，一边把电脑上的代码展示给酒德麻衣看一边指着电脑解释。

“我爸当时也提到过一次，他们基于他的潜意识构造了这座避风港，当他死去的那一天，这座避风港的界面也会崩溃。”路明非说。

“所以这座避风港就算崩溃了也不会像BJ地铁那次那么严重，但也好不到哪去。”苏恩曦说，“想象一个原本被从现实空间中脱离的维度被强行挤压进现实的场景，就像一个把楔子打在木板里。”

“我们带他走。”路明非说，他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恩曦点了点头，她当然不关心这座避风港会碎成什么样，她只担心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

“我应该可以控制系统把这里暂时封锁起来，但是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苏恩曦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来敲去，“而且我们怎么离开，有想法吗？”

“杀出去。”说这句话的是零，她站起了身，眼神冰冷，苏恩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三无妞儿，任谁都看得出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蕴含的杀意。

“那我们把他救下来吧，”楚子航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路鸣泽，虽然他不认得这个少年，但还是尽力想要帮忙，只是在看到贯穿路鸣泽的那柄命运之枪时眼里闪过一丝迷惑，“那是昆古尼尔，死亡之枪。”

“是真正的昆古尼尔，”路明非补充说，“普通人无法接触它，否则会立刻死亡。”

“真正的昆古尼尔么？”楚子航说着就想上前，“让我试试。”

“喂喂喂，师兄你别急。”路明非赶紧拦住楚子航，“虽然你带有奥丁的烙印，但你现在已经不是奥丁了啊。”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楚子航说，“当初用昆古尼尔杀死他的也不可能是奥丁对么。”

“这倒是，”路明非抿了抿嘴唇，“但是碰到这玩意可是真的会出人命的，我们先想想办法。”

路明非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楚子航化身奥丁的时候用仿制品昆古尼尔是怎么大杀四方的，这柄命运之枪上附带着一种可怕的力量，触碰那个力量的结局就是死亡，何况这是真正的昆古尼尔。

路明非还清楚地记着第一次面对这柄死亡之枪的时候，它还未碰到自己的皮肤，自己的半边身体就已经开始碳化变黑，如果没有小魔鬼与他交易，在那天他就已经死透了。

楚子航默默地注视着那柄金色的圣枪，枪身有一定弧度的弯曲，就像是彗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