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师姐运气不错，居然没被昆古尼尔伤到。”苏恩曦有些惊讶地看了昏迷的诺诺一眼。

“师姐被昆古尼尔锁定过一次，昆古尼尔不能两次锁定同一个人。”路明非松了一口气，“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但是我没来得及找到‘卵’。”楚子航重新穿好上衣，湿漉漉的头发冒出白色的蒸汽，迅速地干燥下来。

“只能说她是运气不错了，但是‘卵’没抢到也没办法。”苏恩曦也并没有很失望的样子，“只是奥丁越来越强的话就不好办了。”

“就算他再强，我们也要杀死他。”楚子航说。

苏恩曦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姐没事，我们把师姐送回去？”路明非确定诺诺只是在撞击中昏迷过去，昆古尼尔的死亡气息并没有沾染到她的身上，应该用不了太久就会醒来。

“好像不太好办哦。”酒德麻衣站在桥头看着河对岸，“加图索家的人正在把这里包围起来，不过比较麻烦的是那个家伙也来了。”

“谁？”路明非问。

“庞贝·加图索，在上流圈子里很出名。”酒德麻衣说，“不过我们和他的关系算不上好，而且我建议你现在也不要跟他碰面。”

“为什么？”路明非不解。

“他现在可以说是秘党的领袖了，你别忘了你目前虽然不算是秘党的敌人，但秘党也没有重新接纳你。”酒德麻衣施施然转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你在这种敏感时期和加图索家很容易发生冲突吧？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把你师姐带走比较好。”

路明非挠挠头，虽然他并没有接下来的计划，但是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其他的选择。

“走吧。”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她醒过来让她回去就好了。”

“嗯。”路明非点点头。

......

“少爷，我们已经把河底搜遍了，没有找到陈小姐。”救援人员小心翼翼地向恺撒汇报。

“没有找到？怎么会呢？”恺撒眉头紧锁，事发后加图索家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台伯河两岸，而且以现在台伯河的情况，怎么说也不应该会找不到人才对。

“也许诺诺并没有随着坠机，提前跳机了也说不定。”庞贝倒是看得蛮开，“那个妞是命很好的人，我找相师给她卜过一卦，她的命很硬，而且总会有人保着她，不容易死。”

“等帕西醒了再说吧。”恺撒叹了口气，“麻烦再去找找。”

帕西此时正在急救，恺撒把他捞上来的时候没看出来有什么事，但是把上衣脱掉后就发现帕西的背部竟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伤口像是被灼烧过，还有碳化的痕迹。

“是昆古尼尔的力量，”庞贝说，“他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只能是昆古尼尔没有锁定他，他只是被昆古尼尔的气息波及而已。”

“那把枪有这么强的力量？”恺撒感到不可思议。

“我想那是真正的昆古尼尔。”庞贝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奥丁夺走了一枚‘卵’，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一枚。”

“你们拿这个所谓的‘卵’到底要做什么？”恺撒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庞贝，“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还要瞒着我吗？”

“嘿，恺撒你这话说得好像爸爸偷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不要岔开话题，”恺撒站起身走到庞贝面前，双眼布满血丝，“你要记得，妈妈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现在加上诺诺，还有帕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着站起来和自己一样高的凯撒，庞贝缩了缩脖子，就在恺撒以为他又要找借口溜掉的时候，庞贝却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也对，事到如今，我们父子俩之间也不应该有什么秘密了。”庞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个理由太扯淡了，换一个。”恺撒的声音森冷。

“就从你妈妈说起吧，”庞贝的声音轻柔却富有韵律，好像在讲述一段史诗，“你妈妈确实是一个很美的美人，但是我并没有爱过她。”

没有理会恺撒似乎要喷出火的眼神，庞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我和你妈妈的相遇是在一个美妙的月夜、一条安静的河边、或是一棵翠绿的杨树下，也许我至少会萌生出一段短暂的爱情。但是很可惜，我和她的相遇是在一次家族安排的社交舞会上，我和她的见面是两个家族的安排，她是家族为我选定的新娘。”

恺撒不发一言，他抿紧了嘴唇听着庞贝的讲述，同时尽可能使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庞贝讲起那些故事的时候好像很混蛋，但是恺撒也知道庞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庞贝和他一样并不喜欢家族的安排，自然也不会喜欢上家族为他指定的妻子。

“但是为了培育出最好的血脉，我没有拒绝家族的安排，对那时的我来说，我们的结合只是一次双方的交易而已，甚至我对将要降生的你并没有抱什么期待。但是你的降生还是让我很意外，你的血统优秀，是命中注定的人。”庞贝说话的时候抬眼看着天空，好像在追忆那些逝去的岁月，“我和你妈妈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我们都很爱你，你的存在是那时的我唯一的牵绊，在从产房护士手中接过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什么是父亲。”

“但是如我所说，我和你妈妈的婚姻终究只是一场交易，那些老人们看中的是她的血统，而且要把她的血统尽可能地传递给你......哦也许说是交易也不尽准确，准确地说那是一场阴谋，那些老家伙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种秘法，其原理和龙类之间的吞噬相似，都是生命和灵魂的献祭。”庞贝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凯撒的声音微颤，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如你所想，为了让你的血统变得更加完美，你的妈妈被当作了祭品，因为他们古尔薇格家族保留着从古老的时代传承下来的纯正血统，他们对血统的重视丝毫不弱于我们加图索家，所以你妈妈的血统甚至比我还要强大，而你得到了她的传承，你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庞贝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是犹豫过这样做是不是很不道德，虽然可能我这辈子都和道德这个词没什么关系吧......但是这关系到你的未来，我可以不要加图索家的未来，不要人类的未来，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没有未来！”

“什么意思？”本来恺撒心中已经很不平静，但是庞贝最后的话却再次让他愣住，他的未来？他的什么未来？难道他的未来不是被加图索家当作家族的未来么？

“很遗憾你生在了这个时代，你是注定要踏上战场的人，而想要从战场上生还，所能依靠的只有力量。”庞贝幽幽地说，“我所做的一切与家族无关，只是为了你，何况对我来说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我没有否决家族的决议。但是如果你认为你的母亲是被家族害死的......我可以说你想的没错。”

恺撒一时感到难以接受，他怔怔地看着地板，过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向庞贝，终于慢慢地开口了，他的声音阴沉，好像雄狮的低吼。

“你说你们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在诸神的黄昏将临之时，你是要踏上战场的人，我们希望你能在那赴死的战争中生还，带领家族走向新的世界，那就是新时代。”庞贝也放慢了语速，吐字清晰地说，“弗罗斯特曾经想要借助卡塞尔学院的技术帮助你进化为混血君主，但是你拒绝了，后来听说那项技术被昂热偷偷用给了路明非？真是个没节操的老混蛋......但是进化为混血君主不只有这一种方法，你记得赫尔佐格借白王之血篡位的实验么？”

“当然。”恺撒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在东京那场永无止境的暴风雨中，太多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

“他的技术给了我们灵感，就是我们可以直接利用龙类本身的力量来获得进化，这就是我们夺取黑王之‘卵’的原因，‘卵’中蕴含的力量堪比龙骨十字，如果这种技术能够成功，我们就可以成功创造出混血君主。”庞贝看了恺撒一眼，“本来我们的目的是得到两枚‘卵’，我利用其中一枚做一次尝试实验，如果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把完美的实验用在你身上，如果失败了，大不了我一死而已。但是现在‘卵’被奥丁抢走了一枚，我们就只剩下一枚了......”

“所以这一枚要给我用，是么？”恺撒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庞贝。

“是。”庞贝叹了一口气，“这是唯一的机会。”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接受。”恺撒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