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楚子航沉声说。

“所谓世界暗面的君主吗？”布宁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斯莱布尼尔缓缓地踏出脚步，暗金色的马蹄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燃烧的疤痕，奥丁抬起手，昆古尼尔化作金色的流光围绕着他的周身飞舞，古老的神明拔出了沉重的剑，狂风在长廊中肆虐不息。

“是你。”奥丁缓缓地说，他的声音里好像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似乎整个世界都随之震荡回响。

“好久不见，”楚子航冷冷地说，“我等了你很久。”

奥丁耀眼的独目沉静地凝视着楚子航被鳞甲覆盖的脸，缓缓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弱小的凡人。”

“现在呢？”楚子航冷声问。

“你终于拥有了站在我面前的资格。”奥丁说。

“只是站在你面前的资格么？”楚子航无声地笑，手中的刀在空气中缓缓划出一道弧形，蜘蛛切和村雨交错架在身前。

“你已经超越了凡人的极限，进入了神的世界，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你人类的心。”奥丁说，“耶梦加得的眼光果然不错，但是要想争夺皇帝的王座，你，依旧不够。”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楚子航的黄金瞳炽如熔浆，刀锋上的寒光冷冽如水，“在你看来，你最终的敌人只有黑王尼德霍格。”

“我们的父亲尼德霍格，他是绝望的归来。只有打破绝望，才是新的希望。”在距离楚子航两人大约十米的地方，斯莱布尼尔停下了脚步，奥丁低下头看着缠满裹尸布的掌心，好像在悼怀着光影般消逝的过去。

“你曾杀死过他？”楚子航问。

“是我们，”奥丁缓缓地说，“我们，曾杀死了伟大的父亲尼德霍格，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将死亡的力量从父亲的骨血中剥离，铸成昆古尼尔，从此我们再不惧死亡；我们将权杖从父亲的手中夺走，铸成了八王之座，从此我们拥有了至高的权力；父亲曾血誓他的归来，他封锁了尼伯龙根的力量，我们在那无尽的深渊中与世隔绝，成为了弃族，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穿越荒芜的原野，回到最初的地方，手执刀剑，重临世界。”

楚子航和布宁无声地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触到了龙族最古老的秘密，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挑战神之御座的资格。

“你究竟想要什么？”楚子航沉声问。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加入我们，我将允诺你们新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楚子航轻轻地说，“可惜你们的新世界，与我们想要的不同。”

“果然终究只是个人类。”奥丁发出了一声悠远的叹息，却不知是为的什么。

在后方的地下室里，苏恩曦紧紧握着手里的PPK从酒德麻衣身后探头，“这两个家伙能顶住吗？现在的奥丁可比之前强了太多。”

“顶不住也得顶着。”酒德麻衣低声说，“没有老板帮忙这种级别的战斗我只会拖后腿。奥丁是为了老板而来，老板的力量......你是知道的。”

“老板最近怎么没有来过？老板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苏恩曦想到老板身上的伤势，不免有些担心。

“不会的。”零冷声说，“哪怕是奥丁真的将要登临王座，他也会及时赶到。”

斯莱布尼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暗金色的马蹄高高扬起，奥丁挥动重剑发起了冲锋，楚子航和布宁振翼起飞，以极快的速度迎向奥丁，楚子航一刀劈在金色的昆古尼尔上，昆古尼尔的坚硬远非金石能比，楚子航的刀锋被震开，他转而绕到侧面，挥刀拦下了奥丁的重剑。

布宁正面扑向斯莱布尼尔，狠狠地架住了这头八足天马的前冲之势，斯莱布尼尔咆哮着向前撞击，布宁用于支撑的双脚将地面都蹬出两道深深的裂痕。

奥丁挥动重剑斩向楚子航，被楚子航以极快的速度闪开，在身形交错之间布宁接过了楚子航的蜘蛛切，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斯莱布尼尔的胸口，刀尖一直穿到后颈部出来。

斯莱布尼尔发出一声悲痛的嚎叫，奥丁腾空后退，毫不犹豫地一剑斜斩，将斯莱布尼尔连带着布宁一同斩中，顷刻间鲜血四溅，本就重伤的斯莱布尼尔被这一剑直接斩死，布宁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躲闪还是被斩断了一侧龙翼，背部的一大块龙鳞被生生削去。

这一剑真是相当狠辣，丝毫不顾斯莱布尼尔的死活，这也确实是龙类的风格，这个极其复杂的种族兼具最冷血与最感性的一面，而当他愿意放弃心中所有的温情，他就可以变得坚若金刚。

布宁咬着牙拔出蜘蛛切，剧烈地喘息着，楚子航在他身后落地，肩膀上有一道黑色的伤痕，那是昆古尼尔造成的。

楚子航快步走到布宁身前，言灵·君焰的吟唱声响起，自他完成进化后“君焰”第一次被全力释放，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从楚子航身前冲出，要把整个世界焚成焦炎地狱。

但是暴烈的君焰在下一刻就消失无踪，奥丁只是挥了挥手就让那些狂暴的火元素安静了下来。

“糟了，以奥丁的力量恐怕早就是绝对的元素掌控者，何况他还吞噬了康斯坦丁的力量。”苏恩曦的脸色有些发白，“除非楚子航能运用言灵·烛龙，否则其他的言灵都对他无效！”

但是言灵·烛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至高权能，先不论楚子航有没有可能掌握言灵·烛龙，一旦“烛龙”完全爆发，那样的话别说这栋别墅，炸平几条街都不在话下，而最糟糕的是即便那样也不一定能留住奥丁，吞噬了康斯坦丁力量后的奥丁同样具有发动“言灵·烛龙”的能力！

看到“君焰”被瞬间熄灭，楚子航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还是他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你对龙族的事情了解的还是太少，我们掌握元素的至高权能，这种言灵对我毫无作用。”奥丁淡淡地说，“拿起你手中的刀，那才是你唯一值得信赖的武器。”

楚子航死死地攥住刀柄，布宁用蜘蛛切撑着起身，奥丁的实力毫无疑问更强大了，强大到超乎想象。而与奥丁同样危险的是那柄昆古尼尔，如果被这柄象征着死亡的永恒之枪锁定，对于龙类而言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那就是命运，象征死亡的命运。

“你们永远不会懂得，弃族的悲哀，和那宿命的轮回。”奥丁负手身后，缓缓地迈出步伐，深蓝色的大氅微微飘动，“你们永远赢不了宿命。”

“你又何尝不一样？”楚子航冷冷地说，“在宿命的预言中，黑色的皇帝最终会从诸神的黄昏中存活下来，而你呢？难道不是更加可悲？”

“我会成为新的，黑色的皇帝。”奥丁说。

楚子航眯了眯眼睛，牙关紧咬，在交谈中他死死地盯着奥丁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光靠蛮力根本不可能战胜对方，他必须保持冷静。

“你们人类从零碎的历史中找到了片刻的星光，但是你们看到的终究是沧海一粟。”昆古尼尔停止了飞舞，静静地悬浮在奥丁肩头，“这把枪名为昆古尼尔，它是命运，也是永恒。在你们人类的理解中，它是世界树的树枝，对，也不对，它来自黑王的骨血。那么为什么，我就不会是新的黑王？”

“世界树，到底是什么？”楚子航面对越来越近的奥丁，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他忍住了，依旧坚挺地站在那里。

“那是死亡的象征，亦是生生不息。”奥丁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楚子航没听懂。

酒德麻衣也没有听懂，转头向苏恩曦投出询问的眼神。

苏恩曦皱了皱眉，“天演”在飞速地运转，好像要把脑海里存储的所有东西全都检索一遍，终于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什么意思？”酒德麻衣以为苏恩曦知道了什么。

“还是不知道......”

“那你惊讶什么？”酒德麻衣无语。

“我是想起来在西方的历史中树总是与死亡和哀悼联系在一起，而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是一株白蜡树，白蜡树又象征着生生不息。”苏恩曦挠挠额角，“也许......是预示着从死亡到新生？”

“世界树的死亡，也是王座的新生。”奥丁手中的重剑缓缓举起，此时他距离楚子航二人已经不过五步之遥，“如果你们不愿意加入我们，那就只能以你们的血，祭奠这盛大的开端。”

重剑狠狠地斩下，在空中划过一道玄青色的光，蜘蛛切和村雨架起，死死地挡住奥丁的怪力，三把刀剑碰撞的瞬间走廊的地面龟裂粉碎，白色的砖地上尽是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