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比想象中短。直到叶明海转过头出声提醒，林枳言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嗯。”林枳言淡淡应了声，从顾淮南家出来到现在，她整个人还有种虚浮的不切实际的感觉。除了心痛到麻木，对所有事情的感觉都很迟钝。

叶明海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陪在一边。看到林枳言准备要下车了，就贴心地提前一步为她打开车门。

林枳言从车上下来，进入医院，闻到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淡淡的消毒水味，才确实相信自己已经到了医院。再过一会儿，她就可以把这个来的时间不对的宝宝拿掉了。

想到这里，林枳言的右手不自觉放到了小腹上。眼眶又迅速的红起来。那毕竟是一个生命，或许还没有成形，但她已经隐约有了一种母亲的感觉。

叶明海看着林枳言走到一半忽然停住，知道林枳言此刻内心一定非常煎熬。但只是不发一言地站在一边，等着林枳言自己考虑。

半晌，林枳言才又抬起头，刚止住泪水的眼睛里又开始有泪光闪烁。就在叶明海以为林枳言要放弃的时候，林枳言却将手从小腹上挪开，继续向前走去。

对不起，她不想这样做，但是这个宝宝来得太不是时候，她没有信心能给他幸福。

林枳言咬了咬牙，叫住了旁边的护士：“不好意思，妇产科在哪里？”林枳言尽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却还是难掩嘴角的苦涩。

“在那边。”护士友善地替林枳言指明了方向。林枳言冲她点了点头：“谢谢。”转头向着妇产科的方向走去。

林枳言走得很慢，但精神上却有些恍惚。几次都险些撞到别人。叶明海在旁边看着，也没有打断林枳言，只是默默地在旁边护住她。以免林枳言真的撞到哪。

而林枳言则是缓缓地走着，浑然不觉。这段路不长，哪怕她走得再慢，也很快便走到了妇产科的门口。

“已经到了吗？”林枳言小声自语着，在妇产科门口的等候区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待着。其中有些等着做产检的孕妇，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枳言看着这个场景，手再次不自觉地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很奇怪，明明还连肚子都没有凸出来，但她却似乎已经感觉到里面有生命在孕育。

从她的身体里会孕育出另一个生命，很神奇吧？单是想象林枳言便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个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她不由得往更远的方向想起来。

不，她是来打掉孩子的。一个声音突然在林枳言脑子里炸开，残忍而决绝地打断了她的幻想。她不该想这么多的。

林枳言蓦地将手慌乱地放下。脸上掠过一抹痛苦的神情。本该走进手术室打掉孩子的脚步却怎么也无法迈出。

不，她做不到！林枳言犹豫了许久，终于痛苦地认清了这个事实，忽然向医院外跑去。“枳言！”叶明海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林枳言一口气直跑到医院外面才停下。叶明海紧随在后面，林枳言一停下便蹲在了地上。叶明海只能看见林枳言抖动的肩膀，知道她在轻声的哭泣。

到底她还是忍不下心来。林枳言将脸埋在胳膊上，眼泪再次决堤。都已经到了医院，很快就能完成最后一步，可是她还是没法把孩子打掉。

叶明海看着林枳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走上去一把将林枳言抱住。这几天林枳言消瘦的速度让他都觉得难受。

“没事的。”叶明海将林枳言拥在怀里，声音干涩地出声安慰。林枳言找到宣泄的出口，抬起头哭着对叶明海说道：“我做不到。”

明明刚才在顾淮南面前说得那么坚决的，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直到刚刚那一刻，林枳言才发现真正要迈出这最后一步是多么的难。

“我知道。”叶明海说道，将林枳言抱得更紧，“不用打掉，我可以和你一起把孩子带大。”

他缓缓地说着，语气却很诚恳坚决。他是真心想帮林枳言一起照顾孩子的，只要林枳言愿意，他不在乎其他任何事。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林枳言狠不下心打掉孩子，但他还是顺着林枳言的意思把她带到了医院。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劝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让林枳言自己想开。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和我在一起。“叶明海继续说着，声音更加干涩低沉。他知道，林枳言的心里现在没有他的位置。

他太在乎林枳言了，以至于不愿意让她有一丁点为难。

“我可以做孩子的舅舅，好不好？”叶明海将林枳言扶起，温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看着林枳言的眼神柔情似水。

他只求林枳言能够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助她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能够站在离林枳言最近的地方，看着她越来越好，他就很高兴了。

至于能不能在一起，叶明海也不强求。

林枳言看着叶明海真挚的眼神，心里顿时一暖，但又觉得沉甸甸的，“你何必这样？”林枳言眼眶湿润，叶明海为她付出的太多了。

叶明海闻言只是一笑，但没有回答。是啊，何必这样呢？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也做不出明确的回答。

但此刻看着林枳言清澈的眼睛，他只能听见心里有个声音，为了她，做什么都值得。不过叶明海没有说出来。

“好了，没事了就回家吧。”叶明海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站起身来避开了林枳言的问题。走上前绅士地替林枳言拉开了车门。

林枳言见状也没有再追问，跟在叶明海上了车，心里却始终有种沉重的感觉挥之不去。叶明海可以为她无私付出，但她却无法心安理得地受着。

“明海，你不要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回到家，林枳言说出了刚才想好的话。叶明海条件这么优秀，实在不应该一直被她拖着。

她没法回馈叶明海的感情，但希望别人能给他幸福。至于孩子，她可以自己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