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钗
作者:尘颜 | 分类:古言 | 字数:7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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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封后大典(一)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北离的先皇后是沧凌国的公主,虽说先皇后犯了大错被废且失去性命,但沧凌国扔耿耿于怀,却只得不了而终。
苦海之地无需经过西良,又比幽魔谷近所以有了沧凌国这张通行证,东楚大军顺利抵达。
本以为抵达苦海便是度过一层险境,谁知苦海翻起荒沙,尘土满天飞舞,沙尘滚滚,浓烟腾腾,卷入将士们的眼帘落得满眼灰尘,不管怎样揉着,漫天黄沙硝烟弥漫,像刻在了骨髓里怎么也擦不掉。
风吹的很大,屡次阻碍将士们向前的步伐,黑煞蹙眉微皱,马鞍上身躯不稳,不得不勒紧马缰,停住脚步。
八夤荒凉,尘沙天气常见,若想从此度过,必将经历漫长的黄沙侵蚀。
白煞被大风刮的刚要张嘴,便进了一嘴黄沙,他轻咳嗽几声,对着身旁的封云楚喊道:“公子,风沙太大了,走不动……”
大军再度遭遇险境,封云楚抓紧马缰,马鬃被大风刮起,像一场烟火滴在他的眸子里,鞣杂世间悲凉的尘埃。
他捂着眼睛,满脸痛苦,虽然遭遇此患难,却不曾退缩,他下令,“沙尘太大,大军先停下来在此修整片刻。”
尹少凊骑着马,传达着命令,可马蹄深陷黄沙,越陷越深,每走一步都像踏入深渊般艰难。
沙碛荒凉,千里无人烟,九垓八埏,宛若天涯海角,天地终极,漫漫黄沙像一座孤独的岛屿,隔绝着世间的温暖,仿佛漫无边际的只有苍凉,天空灰蒙,不再昭彻清亮,东楚的每一个人面对此景皆寸步难行。
黄沙之中,东楚大军再此修整,远远了望,像一片蝼蚁般渺小,宛若这世间的一点一滴,可生命却远不止如此。
尘沙深陷,像一处泥潭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不过相隔百米之远,封云楚便瞧见沙尘漩涡,惊骇众多士兵不敢贸然前行。
被刮了一脸黄沙的封云楚了望于此,满心悲鸣,他忽望灰蒙蒙的天空,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场风沙能快些过去,以免做无谓的牺牲。
每牺牲一位将士的生命都像在他心口扎了一针,渐渐滴血,可这是他们的宿命,又何尝不是他的宿命。
一场风沙过去,黄沙已经糊住了每个人的双眼,没有水源,没有山泉,只有随身携带的水用来解渴,所以他们将眼周的黄沙用甲胄衣襟擦掉,便又继续前行。
届时天空仍旧灰蒙,像为了下一场黄沙做准备般。
大军行驶了一半的距离,快临近北离时便瞧见了屹立在黄沙中的烽火台,之后便是一座连风沙也无法侵蚀的坚固的堡垒,想必那便是北离的第一道防线,镇远侯兵力驻扎之地。
苦海荒凉,远无人烟,当巡逻的哨兵在一片黄沙中发现一团漆黑的人影时便觉得不对劲,忙踩着飞扬的尘土去堡垒内的阙宇去禀告镇远侯。
镇远侯正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喝着从宫里运来的新茶,无所事事仿佛每天都是这般悠闲自在。
他胡须斑白,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站岗的侍卫也无事的斜靠在木桩上,半眯着双眼,享受这一份寂静。
却被突然赶来的哨兵吓了一激灵,“侯爷,苦海有情况。”
那侍卫瞪大双眼,将哨兵拦在门外,“吵什么吵,没看见侯爷在休息。”
哨兵着急道:“苦海真的有情况,还需侯爷亲自去楼台一探究竟。”
侍卫急赤白脸数落他一顿,“能有什么情况,苦海常年荒无人烟,寸草不生,难不成是沙子里长出金子了?”
哨兵眸光一顿,“不是长出金子,是长出人来了。”
侍卫明显不相信,直扒拉那哨兵的肩膀,“去去去,巡你的逻去,别没事在这瞎咧咧。”
哨兵一下子急了,不愿与侍卫废话,直接想要推门见镇远侯,他一边推门一边喊道:“侯爷,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苦海突然间出现乌泱泱像蚂蚁一样的一群人,侯爷,您快去看看吧……”
镇远侯一听到了嘴边的温茶顿时便不香了,他撂下翘起的二郎腿,不耐烦的嘟囔道:“让他进来,我倒想知道这好端端的黄沙怎么会长出人来。”
侍卫放哨兵进来,哨兵一下子跪地苦苦哀求,“侯爷,属下说的都是真的,您快去苦海看看吧……”
镇远侯并未感觉任何慌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站在门口的侍卫也嘲笑着,“侯爷,这哨兵莫不是常年在苦海没见过人待傻了。”
他调侃那哨兵道:“怎么,长出的人可都是美人?”
哨兵长得黑黑的,脸颊还有一个痣,尚未婚配的他一听面色一红,对不屑一顾的镇远侯道:“侯爷,与属下一起巡逻的哨兵们都可以作证,苦海确实有人群出没,侯爷要是再不去查探,若是人没了怎么办?”
镇远侯指尖随意的把玩着杯盏,满脸不屑道:“你这小卒莫不是疯了,竟说些没边没际的胡话,来人,拉下去仗责。”
侍卫抵拎小鸡般把挣扎的哨兵从屋里托了出去。
刚拽到门口,便听一声巨响,炮火升天,轰隆一片,哨兵点燃烽火台,便是有大敌来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封后大典(一)
镇远侯心一慌,忙从座椅上站起身,堆满褶皱的脸像打了蜡般姜黄,“等等,这炮声……”
趁着侍卫愣神之际,哨兵挣脱束缚,“侯爷,属下说的没错,您快去瞧瞧吧。”
老侯爷在苦海镇守多年,从未听过这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那是因为苦海地势凶险,无人居住,除了两国再此驻守的兵力,也从没有人出现过,他瞳孔一缩,“难道……是沧凌国?”
两国边陲,除了沧凌国他实在想不出来别的。
心里泛起无尽猜疑的功夫,镇远侯已经上了马车,黄沙中的土路已被车轱辘碾压的平整坚硬,老侯爷摸着胡须,心里揪起一阵焦急,吩咐侍卫道:“快点快点。”
烽火台点燃,乃是大事,待他到达苦海阙台一探究竟,必速速派人回京禀报。
一到阙台,镇远侯瞬间傻眼了,远远望去,只见苦海之中密密麻麻乌泱泱一群人正手拿刀剑冲锋陷阵般与北离为数不多的士兵厮杀,本以为来者不明,可老侯爷一看随风杨起的东楚旗纛,再度慌了神,他口齿不流利,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东楚的大军怎会出现在苦海……”
点燃了烽火台,临近苦海的第二道防线便会赶来增援,可那点兵力老侯爷是知道的,若想抵抗东楚几万大军是远远不够的,最快的法子便是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让皇上派兵增援来……
可从苦海到京城也需要些时日,况且现在垭箖江战况吃紧,明天又是宫中举行封后大典的日子,这……
老侯爷手握拳头狠狠的砸了下残垣断壁的石磊,这怎么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东楚又是怎么越过沧凌国来到苦海的?
一切的一切,像一团迷雾般垒住了镇远侯的心。
时间往前推移,垭箖江沿岸,云湦大胆冒险渡过垭箖江去东楚营地窥探,却不料烛火燃尽已成灰碳,他检查一番竟发现东楚所有营帐皆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仿佛晴天霹雳,云湦头脑发蒙瞬间一片空白,他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怎会短短几个时辰人就不见了。”
紧紧跟随他的几名士兵也觉得不可思议,“战争结束不过几个时辰,东楚几万大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云湦总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他眸光深沉道:“不如再进一步检查一下,去九黎。”
几名士兵点头,从垭箖江到九黎又走了几个时辰,一路上都不见任何人影,云湦更加觉得蹊跷了,路走了一半便折返,“无需再查探了,快速速过江禀告给将军。”
一路上,云湦心不在焉,对于东楚数万大军的突然消失,他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光明正大划船的速度便更加迅速了。
回到北离营帐,云湦慌慌张张的跑到廖霆跟前,将在垭箖江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阐述给他。
廖霆当即将茶盏摔碎,杯盏残渣碎裂,茶水溅了一地,“什么,几万大军,说不见就不见了?”
云湦默不作声,脸垂于地。
沉着稳重的廖霆只慌神一瞬,便不顾胳膊上的伤,执意骑马亲自回京禀告,云湦匆忙骑马在他身后追赶,一前一后,马不停蹄,抵达京城时,正是傍晚。
长清殿内早已为明日的封后大典事宜做准备,藻井琛玉,浮雕龙尾,本就镶嵌珍珠玛瑙翡翠水晶的长清殿再添辉煌。
各国也纷纷送来贺礼,金器,银器,绿如意,紫水晶,绫罗绸缎,香料,上等的骡马,还有一年四季皆如夏的尘霄送来的石榴,哪怕经历千帆路程,石榴扔保存完好,新鲜的很。
长清殿金碧辉煌,雕工将所有长桌皆雕刻金灿灿的白珍珠,红宝石,为明日大典再添一抹色彩。
而凤仪殿,金钗银簪数不胜数,金花,灯盏,精金镶嵌的耳环手镯更是惊叹了小曼的眼。
鲛珠斑白串成一条项链正摆在沐雪嫣跟前,与此珍贵的还有那身火红的嫁衣,凤冠霞帔,看似无与伦比的美丽。
外人眼里,明日过后她便是北离最尊贵的女人,百姓敬仰,君王爱慕,有着人人羡慕的身份,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样的殊荣,她宁可不要。
她看着尚衣坊送来的物件,礼部的折子,关于明日大典的各种事宜,顿时头都大了。
刚进门的元眞瞧见她愁眉苦脸的,便坐在她旁边,看了一眼火红的嫁衣,又将目光睇向沐雪嫣,“嫣儿在想什么?”
沐雪嫣失神,轻叹一口气,随即笑道:“眞姐姐来了,小曼,快去斟茶。”
小曼应声,元眞将修长白皙的指尖搁在膝盖上,故意道:“明日一过,本宫可就不能叫妹妹嫣儿了,该叫皇后娘娘了。”
沐雪嫣璨笑,“姐姐说笑,嫣儿不在意这些。”
“妹妹是不在意,可这后宫人多嘴杂,礼数还是要有。”
元眞前脚刚到,一直低调不像刚进宫时不知礼仪的燕姬也来凤仪殿祝贺,“臣妾参见鸾妃娘娘,参见眞妃娘娘。”
沐雪嫣叫其他宫女将那些首饰收一收,腾出一个位子给燕姬,“给燕妃娘娘倒茶。”
燕姬温婉一笑,“鸾妃姐姐如此大度且不计前嫌,这般度量做北离未来的皇后,本宫是心服口服。”
沐雪嫣璨笑,不知燕姬今儿又是唱的哪一出,便未搭话。
元眞自顾喝着杯盏里的茶,只听燕姬又道:“本宫今日来是恭贺鸾妃娘娘晋升为皇后,也送来一些薄礼,还望姐姐笑纳。”
太监抬了一个诺大的盒子放在凤仪殿内,沐雪嫣谢道:“多谢燕姬娘娘的好意,本宫便收下了。”
燕姬凤眸一顿,邃露鄙夷之色,“娘娘不打开看看?”
沐雪嫣大方笑道:“燕妃娘娘的心意本宫已收到,这礼自然也信得过,便不看了。”
燕妃笑一笑,语气略有娇气,“也罢,鸾妃娘娘的这串鲛珠项链乃是北离最尊贵之物,配上这最尊贵的人,又怎会瞧上本宫送的木雕。”
未打开盒子,燕姬自作聪慧的把她所送的礼给说了出来。
沐雪嫣忙道:“燕姬娘娘的话倒是容易让人误解,本宫何时瞧不上你送的木雕了?”
“开玩笑开玩笑,姐姐莫要当真。”燕姬嘴角轻抿,薄笑三分。
说话的功夫,宁贵妃又舞动着婀娜的身姿进入凤仪殿,她还是那骨子傲气,“哎呦喂,本宫来的可真是时候,妹妹们都在啊。”
几人起身,“参见贵妃娘娘。”
宁婉忙捂嘴笑道:“哎呦喂,鸾妃娘娘,可不敢当,明个你可就是皇后娘娘了,本宫见了也得行礼,这可使不得。”
沐雪嫣心里冷哼,嘴上却笑道:“现在还不是皇后,行礼是应当的。”
“小曼,快去给贵妃娘娘斟茶。”
宁婉瞧了眼凤仪殿摆放的物件,心一颤,金钗,银簪,鲛珠项链,还有那身后宫女人都想穿上的红衣,原本这一切都是该属于她的,可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眸顿时滋生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