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悉残酷真相的高迎祥几人封锁了消息，将原先看守库房的士兵看管起来，并安排自己的亲兵接管了粮仓。高迎祥很清楚，军心不能乱，否则消息泄露将不战自溃。

次日，一队队农民军的弓箭手走上城头；同时下面的城门打开，一队队农民军的士兵列成阵型，出城迎战。

农民军的前队是刀盾手，气次是长枪手，最后跟着更多杂七杂八的木弓。望着自己的人马的残差不齐的军备，高迎祥心里直摇头；农民军人虽多，但军备严重短缺。

开封城既然是洪承畴早已算计的陷阱，官兵又怎么会留下多余的兵器甲盾给他们。农民军攻克开封，唯一的收获就是守城战死在开封的二万多名官兵留下的武器。

此时此景，在开封城的八大城门同时上演出城之战

早已准备多时官兵，用密集的箭雨覆盖农民军，除了刀盾兵借助盾牌可抵挡躲避部分箭镞，后排的农民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呼救声连成一片。

而城头上的农民军弓箭手射出的箭大部落在石头堆叠起来壁垒前面，少数射到壁垒后面是也没什么穿透力了。农民军的各部指挥头领，直接命令将士将战死的士兵尸体推入护城河里，然后继续命令后面的士兵继续补充跟上。

少数被惨烈的战斗场面吓怕的农民掉头准备逃跑，迎接他们是督战队的战刀和弓箭。

这种残酷的军令让城里等待出城士兵非常不理解，前段时间攻打开封的时候都没这么玩命；为什么高闯王和各大头领们今天都如此残酷。然后，没有时间让他们多想，在督战队明晃晃刀子面前，他们都跟着出城而去！

好不容易冲到官军的阵前，三道深达一丈三尺的壕沟令人望而生畏。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之后，终于有士扛着木板搭在壕沟上。有了一两个成功的例子后，其他的农家军也玩命往沟里铺木板。此时，吊桥外的地面上，尸体已经堆了半人高！战斗才刚刚一个时辰！

到了中午时刻，很多的城门外的壕沟已经铺到了第二道。明军已经全部轮换了人马，上午的作战的将士被换到后营用食休息；但是城内涌出的农民军却没有停止。就在他们铺设第三道木板时，壁垒后面，传出一道道密集的军令，官军将一个个点燃的火把抛掷到壕沟上木板上！这些火把都是浸泡过火油的！

......

望着城外的熊熊大火，站在城头上督战的高迎祥心里一阵悲凉。他们的士兵用人命堆起来的战果就这样被一把火烧没了！

这样战术，再多的人也不够填！好恨呐！恨自己没听从外孙李自成的谏言！恨自己低估了官军的狡诈！恨自己苍天为什么如此残忍！

高迎祥在悲愤之时，刘斌正策骑立于洪承畴身旁，于心不忍的看着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这个火油攻敌计策，是他亲手向总督大人献的。仅管他现在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了，但像这种毫无反抗的坑杀，他还是无法接受。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话，他先终于有所体会。

身边的洪承畴察觉到自己爱将的神色变化后，拍了拍刘斌的肩膀，对他说道：“伯颜！这就是战争，如果不对敌人残忍，就是对自己将士残忍！你习惯了就好。你看看左良玉他们就知道，谁都知道他们是走投无路的灾民，不得已而从贼”。

“但是，苍天不仁，各地方和朝廷都没有钱粮养活他们；不消灭他们，他们就会继续作乱，江山社稷和天下其他百姓就没法安身。你看史书就知道了；汉末，张角带领黄巾军作乱，结果让强盛了四百年的汉朝陷入四分五裂并最终灭亡。唐末，高仙芝黄巢作乱，最终是把皇帝赶出了长安。但是你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他们只会破坏和毁灭，却他们不懂怎么建设和治理国家。除此之外，别无作用”。

“现在，有这个大好局面，还得感谢高迎祥做了件蠢事，他把四万骑兵也带进了城内！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松。乱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刘斌此时想起刘星曾经在离别前和单独私谈时说过话:

你此去，将面对你现在难以想象的困难，可能是刀山火海，可能是阿鼻地狱。会有很多让你很多迷茫困惑的事情，会有很多让厌恶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派你前去。

因为在你的这么多师兄弟众多，以你最为稳重，以你最为机智敏达，这点就是你的几个师叔也比不上你。

你要切记！在军中，你必须服从我的师傅洪承畴大人的指挥，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你必须无条件忠诚于我，不只是因为我是你师傅，传授你文武之才；更重要的是，我能够解决这个世上诸多的不幸和困惑。我比谁都了解这个世道问题所在。

想起刘星的话语后，刘斌顿时心里有所宽解，也许只有师傅这样无所不知的人才能参透世上的诸多苦楚。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悉心想着解救穷苦的百姓，就像自己死于灾荒的父母一样！既然师傅让我护卫着师祖总督大人，我必会恪守自己的使命！

......

下午，农民不再像送死一样的冲击城门，全部退回城内。

早上的仅仅半天时间，农民军就战死了三万多人！相比之下，官家伤亡还不到三百人。

很快，城外的洪承畴就发现城内的农民军采用了新对策：他们在四面的城墙上，向下抛掷土石、砖头、木头等物品。他们这是想填河，然后翻墙而出！面对这个局面，洪承畴没有派兵去阻止，因为弓箭手对射，明显是城头上农民军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洪承畴给各部将令是各就各位守住阵地；然后把曹变蛟招了过去，重点叮嘱一番，让他们把骑兵分出白夜两班，轮流盯着城墙，只要有敌军翻墙而出，远则射杀，近则冲杀！

果然，经过二个时辰的堆积，很多护城河河段被堵住了，漫道岸上的河水开始向四面流淌。农民军开始从城内放下各种各样的楼梯，试探性往下放士兵出城；结果梯子太少，翻出士兵大多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射杀。因为攻陷开封后，高迎祥等人也没想过会被围成的可能，他们随即将原先用于攻城的云梯，全部丢弃城外了。

当天夜里，农民乘夜色放出人马骚扰，但是真正出兵没多少人。因为官兵已经沿着开封，在城外二百步外设立了大批的照明火把；巡逻的官军随时会攻击出城的农民军。

农民突围失败的第二天，城里除了依旧不扔往城下抛掷土石外，没有大规模的人马突围。开封城经历了一天微妙的平静。

但是，城外作战经验丰富总兵官、参将等军官不用洪承畴提醒，都不约而同加强了巡逻警戒，他们也知道这只是大战再次爆发前的片刻宁静而已。

事实也正是如此，经过二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赶制，农民军制作了很多临时的云梯。连平民百姓家里搜出来的梯子，也被取来加长改造。因为制作云梯，开封城了长稍微笔直点的树木都被砍了，很多居民家的门板墙壁也都被拆了。为此，农民军与城里的百姓发生很多冲突，稍有反抗的平民直接就处死；至于原来的官员，早就被砍了人头挂在城门外。

农民军在死神的威胁面前，最终抛弃了人性最后一丝底限。所有的居民，家里的粮食被掠夺一空，然后被赶到城门附近圈禁起来。

......

第三天，清晨的太阳升起之时，八道城门跑出一群特殊的人群，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城里的农民赶出城外！男女老少尽而有之，有的是扶着拐杖的老人，有的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面对无辜的平白百姓，官兵们懵逼了。杀与不杀都不行；杀害平民，比杀俘虏严重的多，会被千秋史册记载，会被遗臭万年。不杀的话，蜂拥而出的平民一定会扰乱的官军阵势，而农民军一定会乘机反攻。

官军们没有犹豫多久，身后的战鼓再次响起！各部总兵官不约而同的命令攻击！自从崇祯七年发生陈琦瑜的事件后，各地官兵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密集的箭雨，让开封城的平民纷纷倒闭在城门和吊桥上，老的尸体等清理，新的尸体再往上堆叠！这种残酷的杀戮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在还是在即将入冬的季节，要是夏季，此地必然爆发瘟疫，让开封城成为死地。

看了看周围因为不忍心而闭上眼睛的亲兵，洪承畴双掌合拢成一个佛家的拜礼，口念道：“知我罪我，为我春秋！阿弥陀佛，万般罪孽就由我洪承畴来承担吧！”。

作为儒家的学徒，心学派的门人，洪承畴平生是第一次念佛语。而且杂七杂八的言词混杂在一起，可见他内心也不平静！

前天还在为农民前仆后继死亡而愧疚的刘斌，此时怒目愤慨的说道：“乱军都该杀！”。

见到前面有官兵大开杀戒，畏惧的平民百姓有纷纷掉头跑回城内。可刚进入城内，农民军的督战队头领就开骂道：“所有人必须冲出城去，凡是回头者，杀无赦！”。

“现在全部冲出去，我数三声，不出城者一律处死！一、二、...”。

没等充满着恐惧的人群冲出城，街道那里又有新的人群被赶了过去，被逼出城门。这时，有几个机灵的农民军老兵在城内喊道：“官兵有粮，他们会收留你们的...”。

之前从城外死里逃生的百姓，瞪大了一双血红仇恨眼睛看着农民军；而刚刚被解押来的百姓不知所以，便信以为真；他们急忙忙的冲出城外，边跑边喊着：“军爷们救命！天杀的贼子把俺家粮抢了，把俺家家拆了！军爷...”。

可是，迎接他们的还是无情的箭雨！这些百姓就像风箱的老鼠，两边喊打。此时，有不少老人跪地向上天祈祷，他们觉得前世罪孽深重，才会在今生遭遇此劫，祈祷来生能活在太平盛世。

被迫到极致的开封城百姓们，终于爆发出拼命的反抗，人群里有人喊着：“乡亲们，这群贼子杀了我们家人，抢了我们粮食，拆了我们房子，淫辱我们妻女，现在把我们赶去送死。乡亲们！反正都是死，不如杀几个贼垫背！”。

“杀阿！...”

“杀阿!..”

这时，有几个城门爆发集体的反抗，暴乱和屠杀使得城门更加混乱。

城墙上的高迎祥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发起信号，城内的战鼓声也再次响起，早已准备的农民军士兵将一个个云梯从城头上放下城外。城北和城西放了一阵，就重新抬了回去，这两处明显是佯攻；而城东和城南则放了足足八百多张的云梯。一队队农民军翻墙爬下城墙，有的心急的士兵下了一半就干脆跳了下去；一会儿工夫，就有四千多人出了城。至于刀枪之类兵器，自有城墙上的农民军直接扔下城头。

“嘟嘟嘟”的骑兵军号响起，官军的骑兵奔袭而来，马未至，弓先开！虽然明军的骑兵的骑射技能不能八旗军，甚至不如蒙古人；但这种密集的抛射，对身穿布衣的农民军杀伤力还是很强。

不少农民军士兵拿着刀枪，冲到半途被射倒在地，剩下的士兵被冲锋而过的骑兵直接连冲带撞，伤亡殆尽。剩下还活着的人，没敢继续重，而是蹲在墙角下，等待着更多人的汇集。

官兵的骑兵也不敢靠近百步之内，因为城头上的弓箭手抛射给他们带来威胁，先前，有一百多个立功心切的官兵，逼近城墙冲杀时，直接被突然冒出的弓箭手射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