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不辞而别，熄灭了张主任最后一线希望。突然，他像身披七彩祥云的孙悟空，不管三七二十冲进处置室，抱起白航奔向抢救室。“去给她丈夫打电话，说他老婆自杀了，让他尽快过来签字。”

白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主任抱起来，“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白航用血的代价要挟莫莉，没想到莫莉这个时候请假，怎么会这么巧。

“你别动，流了那么多的血，你很虚弱。”张主任安慰道，医者仁心更何况是自己的同事，天大的事儿也比不过命大。

当高鑫赶到医院的时候，白航已经躺在观察室。高鑫握着白航的手，泣不成声。对白航来说，在高鑫的手中有个泪腺开关，眼泪说流就流，收放自如。多少次她想离婚，高鑫的眼泪都能泡软她的心；可是这次，她的心硬如磐石。

“都听你的，我不要钱了。”高鑫和王芳签完合同，挪用公款付了律师费。过段时间，白航想明白，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补上。

“今天就去《连线》登报道歉！瑶瑶已经在看守所待了一周，她还那么小。”白航不想再拖。

“好好，都依你，你太傻了，伤了自己只会让别人开心。”高鑫开启阴谋论洗脑模式。

“开心就开心，顾不得那么多，那钱就是我的命，钱没了，我的命也没了，你懂吗？”白航闭上双眼。无法想象，她也有今天，需要用钱来衡量生命的质量，这曾是她最不耻的观点。男人就算不是生命的全部，也是人生路上的伙伴。眼前这个伙伴，让她彻底认识了人性的丑陋和虚伪，也让她透过浮华世界看到钱和利益的本质。活得现实，才是活得明白。

“懂懂，我特意开车过来，我们回家。”高鑫把厂里的备用车开出来接老婆，这多少能感动白航。

高鑫还在医院，科员王进打来了电话，“高总，快回来吧，今天书记去市里开会，要用咱们的备用车。”

“看我这记性，把这茬给忘了。”高鑫干脆带着白航去接书记，打张苦情牌。

副区长和书记站在办公楼的门口等了十分钟，两人虽然相谈甚欢，但副区长的明显不高兴。“早知道我就不让司机先走，时间快来不及了。”很久没见的老朋友相约一起去开会，车子出了问题。

“小高，你这是……，”书记看到白航面无血色，两只手包着绷带，靠在副驾驶上。“这是？”

“白航刚刚出了事故，不好意思让两位领导久等。”高鑫解释道。

白航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老书记委屈地眼泪直流，“书记，你可得救救我们梦瑶。”

“高梦瑶？是那个害死英雄遗孀的小姑娘？”市里出了一位英雄，本来特别值得宣传，但听说英雄遗孀为了网络谣言的事儿登报道歉，造谣者和受害者是纺织厂的家属。宣传副区长专门来调查无名英雄遗孀登报道歉的事情经过，受害者是劳模马仞山的女儿，而造谣者是高鑫的女儿。让他想不到地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作案娴熟，又是买号又是p图，全套下来他这个区长都自愧不如。高梦瑶把英雄遗孀拉下水，成了这起轰动一时的网络事件同谋。受害者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小英雄，被她救下来的老师，在沉睡半个月后奇迹地醒了，这事闹的。

“是的，但任老太太不是我们害死的，她是因为登报道歉憋屈死的，都怪马家！”白航愤恨地说。她割腕都没换回莫莉半点同情，这女人脚底抹油跑得倒挺快。

“你们啊，到现在还没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现在不是马家要告你，陈鸣老师听说事情的经过后，也向公安机关报案，准备起诉你们。本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儿，现在变复杂了。”书记通告最新的进展，高鑫这回彻底栽了。

高鑫的手机响了，是王芳。看到来电显示，白航很紧张。

“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白航一把抢过电话。

“高总，我刚刚收陈鸣的起诉文件，咱们得见面谈谈。”王芳感觉很棘手，高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什么就不能道歉，拐着弯地和马仞山斗。

“你为什么要见高鑫？你收到四十万了？”白航颤抖地问。

“您是白姐吧，当然了，不收钱我们怎么干活，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你这个婊子敢勾引我老公，”白航歇斯底里的大叫。她算是想明白了，不管她如何隐忍，高鑫活得都是他自己，从没把她和女儿放在心里。索性揪着这件事，和高鑫彻底离了。

书记直摇头，男人在生活作风上有问题，那就是本质问题、致命问题，还如何在厂办担任领导工作。“小高啊，今天让王进开车，你送白航回家休息。”

高鑫愤恨地看了眼王进，副区长也在这，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这不明摆着给他上眼药。“好好，那两位领导慢走。”

白航跌坐在地上，“那四十万你哪来的？”

“不用你管，回家！”高鑫拎起白航。

“我们离婚吧，你还能给我和孩子留下五十万，你挪用了公款会坐牢的。”白航冷冷地说。

“你给我四十万补回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书记，您都听到了吗？高鑫为了那个女人挪用了四十万公款。”白航坐在地上的时候，就拨通了书记的电话。

“我们是夫妻，你怎么害我？”高鑫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

“我的悲剧就是嫁给你，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我每天都担惊受怕，就怕有人来砸我们家玻璃。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是傻子，人家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不说，是力量不够强大，就等你作，作大了，自然有人收拾你！马总不费吹灰之力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这些年，你欺软怕硬习惯了，怎么会想到还有这么软的硬茬，人家那是真人不露相！”想到离开高鑫后的解脱，白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