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悦客栈外马匹已经备好，平小虎、倪飞二人跟着青衫人骑马出了龙阳镇，向南急驰数里，来到一座土丘之上。一顶金色丝绸制成的宽大凉棚立在土丘上，凉棚下一名白发长须的老者正在饮茶，老者身后四个身着黄衫的人持剑而立。

青衫人躬身施礼，说道：“戚老先生，平少侠和倪堂主带到。”

平小虎听说对方是戚老先生，赶紧抱拳施礼。

倪飞则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属下拜见戚老先生。”

戚志山面带微笑，对倪飞说道：“倪飞，这次北国之行你的功劳不小，汤立青也对你赞许有加。”

倪飞赶紧说道：“全靠戚老先生栽培！”

戚志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有话跟平少侠说，你先下去吧。”

倪飞愣了一下，只得起身跟着那个青衫人走下了土丘。

戚志山微笑着招呼平小虎坐下，说道：“这次光复盟能够获得传国玉玺，全靠平少侠出手相助。”他亲自为平小虎倒了一杯茶，说道：“请用茶。”

平小虎两眼看着茶杯，却没有伸手。

戚志山笑了一下，说道：“茶中无毒，平少侠请放心。老夫若要害你性命，就不会在这里见你了。”

平小虎不冷不热地说道：“光复盟做事的手段在下已经领教过，不得不防。”

戚志山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成大事，不拘小节。平少侠如果不认同光复盟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要再三相助？为什么要把传国玉玺交到我们手上？为什么要冒险去皇宫营救汤立青？”

平小虎不假思素地说道：“在下只是不愿意见到更多人因为你们的复国大业白白送命而已，并不是有意要帮你们做事。”

戚志山点点头，说道：“光复盟曾经利用过平少侠，你对我们心怀不满也情有可原。我这次邀你来，就是想消除平少侠对我们光复盟的误会。”

平小虎说道：“我本以为这次来见戚老先生是代表中原各派跟光复盟交涉借用漫天花虫的事情。”

戚志山呵呵笑了一下，说道：“借用漫天花虫这件事中原各派随便派一个人来交涉即可，何必劳烦平少侠亲自前来？白永胜推荐你代表中原各派只不过是应了老夫的要求而已。”

平小虎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在下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戚志山说道：“光复盟成立的原因和我们的宗旨，石无名跟你说过没有？”

平小虎点点头，又反问道：“我师父跟光复盟已经离心离德，不再为你们效力，这件事想必戚老先生也知道了吧？”

戚志山叹了一口气，说道：“石无名的背叛是光复盟的损失。”

平小虎问道：“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见我？”

戚志山说道：“你师父背叛光复盟，有他自己的原因，说到底只是为了儿女私情，我希望你不会走他的老路。”

平小虎沉默不语。

戚志山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平少侠在南地的时候光复盟就开始关注你了。”

平小虎并不惊讶，说道：“你们派人去南地培育漫天花虫的时候，自然会听说千骷谷之战还有幸存者的消息。”

戚志山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千骷谷之战已经过去多年了。当时光复盟本打算将你秘密接出来，详细了解你中毒未死的原因，但是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平少侠可知是何原因？”

平小虎摇摇头，说道：“在下不知道。”

戚志山说道：“光复盟当时已经知道，漫天花虫的活性十分不稳定，离开南地就会失去效力。至于你离开南地之后，身上的漫天花虫之毒是否会复发，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不敢冒险。”

平小虎冷冷地说道：“因为我对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

戚志山并不否认，他继续说道：“在得知千骷谷之战还有幸存者之后，我们就知道漫天花虫之毒有办法应对。经过多年尝试，总算有了一点收获。”

平小虎略带讽刺地说道：“现在光复盟不仅拥有漫天花虫，还找到了应对它的办法，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我？”

戚志山说道：“我们找到的应对之法还不完善，就像平少侠当初失忆一样，中了漫天花虫之毒的人就算不死，也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相对比较，平少侠的后遗之症是最轻的，因此某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平小虎看了一眼戚志山身后的四个黄衫人，说道：“如果在下拒绝帮忙呢？难道戚老先生打算强迫在下就范？”

戚志山微微一笑，说道：“老夫说过，光复盟没有加害你的意思。平少侠自称不愿见到有更多人为了光复中原的事情白白送命。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年来中原各派之间的争斗害死了多少人？”

平小虎说道：“如今中原各派已经结成联盟，以后的争斗只会越来越少。”

戚志山笑了一下，说道：“这恐怕只是平少侠的一厢情愿，中原各派只有在危难之时才会团结一致。危机一旦解除，中原武林必将再次掀起血雨腥风。你不要忘了，白马帮能有这么强的号召力，完全是凭借光复盟暗中相助。我们有能力让中原各派组成联盟，也有能力让他们再起冲突！平少侠心里应该清楚，只有光复盟才有能力结束中原多年的混乱局面！”

平小虎说道：“戚老先生说的可能没错，只不过在下无法赞同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再被你们利用。”

戚志山望向远方的龙阳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平少侠想不想知道龙阳镇的人都去哪了？”

平小虎心里微微一颤，慢慢地点了点头。

戚志山又问道：“你可知道我们脚下这座土丘下面埋着什么？”

平小虎惊道：“难道说——”

戚志山面带悲色地点了点头，说道：“龙阳镇整整一千七百六十三人就埋在这土丘之下！”见平小虎惊得说不出话来，戚志山继续说道：“中原各派争斗不止，光复盟内部又何尝不是？自从我们发现了封装漫天花虫的方法之后，光复盟之中居心叵测之人就开始打起了盗取漫天花虫的主意。”

平小虎赶紧问道：“龙阳镇的人都是死于被偷盗的漫天花虫？”

戚志山点点头，说道：“流落到这里的漫天花虫应该是因为保管不善才被意外释放出来。光复盟花了整整七天七夜才将镇上的居民全部埋葬，又到处散布此处爆发瘟疫的消息，让各地客商都绕道而行，这么做都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

平小虎看着脚下的地面，忍住不跳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偷盗漫天花虫的人是谁？”

戚志山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还在追查，老夫只知道这些人想把一部分漫天花虫卖给西域。”

平小虎想了一下，又问道：“一部分？总共有多少漫天花虫被盗？”

戚志山痛心疾首地说道：“被盗的漫天花虫足以毒死十个龙阳镇那么多的人！”

平小虎赶紧问道：“戚老先生刚才所说只有在下才能办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戚志山郑重地说道：“老夫希望平少侠能够夺回失窃的漫天花虫！”

平小虎又问道：“找到之后呢？”

戚志山说道：“夺回的漫天花虫听凭平少侠处置，光复盟绝不干涉！”他顿了顿，又说道：“漫天花虫万一落到奸人手上，否则龙阳镇的惨剧必将重演！只要平少侠答应出手相助，光复盟一定全力配合。”

平小虎沉思许久，犹豫不决。戚志山默默地看着平小虎，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平小虎终于说道：“在下此行原本是代表中原各派借用漫天花虫……”

戚志山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据老夫所知，中原的一个帮派已经得到了漫天花虫。”

平小虎愣了一下，赶紧问道：“哪个帮派？”

戚志山一字一顿地说道：“三江商会！”

平小虎将信将疑，说道：“消息是否属实？”

戚志山说道：“是否属实，平少侠去调查一下便知。老夫需要提醒你，漫天花虫失窃的消息如果传到中原武林，必将引起新的纷争，因此平少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平小虎犹豫片刻，说道：“在下只是受托前来交涉，既然戚老爷子无意讨论此事，在下就此告辞！”

戚志山吃了一惊，赶紧说道：“那失窃的漫天花虫怎么办？”

平小虎斩钉截铁地说道：“光复盟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说罢起身就走。

身后的一个黄衫人正要去拦阻，却被戚志山抬手拦了下来。

那个黄衫人说道：“戚老爷子，平小虎对光复盟心怀不满，若是放他走了，以后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戚志山望着平小虎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说道：“你难道没看见平小虎眼里的杀意么？”

黄衫人说道：“属下没有看出来。”

戚志山说道：“他刚才几次想动手，都被老夫看在眼里。若不是老夫告诉他漫天花虫失窃的事情，恐怕咱们早就没命了！”

黄衫人赶紧说道：“由我们四个在，平小虎没有那么轻易下手！”

戚志山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否还记得徐无功是怎么死的？”

黄衫人说道：“徐无功应该是自爆而死。戚老爷子难道是说平小虎本想跟咱们同归于尽？”

戚志山点了点头，说道：“平小虎是石无名亲自训练出来的刺客，为达目的往往会不计代价。”

黄衫人惊道：“难道平小虎是受了北国人的指使来刺杀戚老爷子的？”

戚志山说道：“凭借一只空竹筒就能让堂堂北国皇帝就范？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北国皇帝故意答应了平小虎的条件，让他借机接近光复盟！”

黄衫人问道：“戚老爷子既然想到这一点，更应该尽早除掉他！”

戚志山说道：“平小虎还有利用的价值，可以让他不知不觉地替我们办事。他刚才虽然拒绝追查失窃的漫天花虫，实际上却已经打算去三江城查个明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