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小虎和慕琪二人藏在牛拉的草料车里返回龙湾镇时，天亮已久。牛车在街上行使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走到草料堆旁，小声对二人说道：“前面有很多人，好像是封路了。”

平小虎说道：“找个隐蔽的地方放我们下车。”

牛车来到一处暗巷，平小虎和慕琪跳下牛车，戴好斗笠，混进了人群中。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前面怎么不让走了？”

“封路了，好像是有囚车要经过。”

“是谁又犯事了？”

“我听说是西风寨的人。”

“我也听说了，昨天白马军和西风寨的人打起来了，好像死了不少人！”

“西风寨妄图火烧龙船，真是咎由自取！”

“不止如此，我听说他们还袭击了白马军的几个岗哨，也杀了不少人。”

“看来昨晚客栈大火也是西风寨的人放的。”

“西风寨跟光复盟和白马军作对，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人家好歹还是中原四大帮派之一，没想到就这样完了！”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几辆马拉的囚车缓缓驶来，第一辆囚车中关着的正是西风寨的苗老族长。只见他身穿灰白色的囚服，头发散乱，脸上毫无表情。人群中有几个江湖人士认得苗老族长，不禁发出几声惊呼。后面的几辆囚车里关着十几个西风寨的弟子，他们个个目光呆滞，神色颓唐。囚车向码头方向驶去，一大群人不自觉地跟在后面，抵达码头时，岸边已经聚集了数千人。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粗壮大汉肩扛大刀站在码头的一座高台上，看上去是个刽子手。数百个白马军兵士在高台下面围城一圈，隔开了看热闹的人群。平小虎和慕琪躲在不远的一个角落，暗中观察码头那边的动静。

慕琪见平小虎在四下张望，小声问道：“小虎，你在找什么？”

平小虎说道：“我在找沈秋，咱们去白马军大营之前应该先从她那里打探消息。”

慕琪说道：“我看你刚才在西域营地里的表现，好像对大德先知并不信任。你真的打算去白马军大营盗取漫天花虫？”

平小虎说道：“我来中原之前师父曾对我说过，自从哈勒国王上位以来，大德先知的野心也膨胀了许多，甚至跟国王明争暗斗。他虽然明确告诉咱们来龙湾的目的是为得到漫天花虫，但我怀疑他的动机远不是为了帮西域退敌那么简单。”

慕琪问道：“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平小虎说道：“我不知道。不过麦哈德从西域远道而来，一定是受人指派。有能力指派他的人除了大德先知，就只有哈勒国王。”

慕琪点了点头，说道：“你是说，如今麦哈德被清乐教的人杀死，恐怕不是因为他品行不端，而是因为哈勒国王跟大德先知之间产生了嫌隙？”

平小虎说道：“很有可能。如今北国出兵解了西域王城之围，哈勒国王重新掌控了局势。西域正值用人之际，而大德先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中原，不得不让人多想。”

慕琪问道：“如果大德先知真的已经跟哈勒国王决裂，那他得到漫天花虫的目的恐怕是为了自己。”

平小虎点了点头。

慕琪又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样做？”

平小虎叹了一声，说道：“本来我师父命我查清漫天花虫的来源，寻找机会彻底消除它的威胁。可如今皇帝陛下另有安排，严彬和他的手下又把我当成敌人对待……”

慕琪说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我师父死后我也迷茫了很久。”

平小虎问道：“琪儿，你将来打算如何？”

慕琪轻叹一声，说道：“我原本打算像师父一样为光复盟尽忠效力，结果却被你骗下了船。如今我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了……”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听见不远处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声，原来西风寨的人都被押到高台上跪好，那个刽子手模样的人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大刀，似乎准备行刑。这时，白永胜、严彬和其他三个副将骑马赶来，数十个骑兵跟在他们身后。白永胜等人翻身下马，并没有走上高台，而是面朝龙船列齐了队伍。一艘木船从龙船驶向岸边，站在船首的是一个身穿黄色锦袍、三十多岁的白胖男子，正是戚复国！戚复国在十几名黄衫卫的护送下上了岸，白永胜等人亲自迎接，陪着他走上了高台。

戚复国走到苗老族长面前，冷冷地说道：“苗老族长，西风寨火攻龙船，袭击岗哨，还派刺客登船行刺，可谓罪行累累。如今西风寨的人已经被剿杀殆尽，你还有什么话说？”

苗老族长怒道：“你们戚氏父子作恶多端，丧尽天良，迟早会受到报应！”

戚复国冷笑了一声，说道：“恐怕苗老族长看不到那一天了！我今天来就是要亲眼看看跟光复盟作对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岂料苗老族长突然大声喊道：“龙阳镇的惨剧正是光复盟所为！戚氏父子不配成为中原之主！”

围观的人们听了都震惊不已，顿时议论纷纷。

戚复国大惊失色，赶紧说道：“此人妖言惑众！快来人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白永胜一动不动，严彬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动。倒是有两个白马军的副将走上前来，一人掰嘴一人用剑，硬生生地把苗老族长的舌头割了下来！苗老族长口吐鲜血，惨呼不止，不少人不忍直视，纷纷侧目。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漫天花虫在此！不想死的赶紧滚开！”

只见那人右手持刀，左手高举着一只竹筒，向高台冲了上去。人们听见“漫天花虫”四个字，有的将信将疑，有的拼命逃跑，却没有人敢靠近那人。慌乱的人群冲散了白马军兵士围成的人墙，那人趁机冲上了高台。几个黄杉卫赶紧上前拦阻，岂料那人用刀拼命乱舞，一时间竟无人能够抵挡！更多黄杉卫冲了上去，群起攻之，那人身中数剑，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白永胜等人这才认出，那人竟是苗泰！一个黄杉卫一把夺下苗泰手中的竹筒，交给戚复国。

戚复国惊魂未定，看了一眼那竹筒，才知是假，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大胆狂徒，竟然来送死！”

苗泰却不理他，只是看着苗老族长，嘴里念念有词。苗老族长忍着断舌剧痛，朝他点了点头。

戚复国上前一步，喝道：“死到临头，你还想说什么？”

苗泰突然飞身而起，张开大嘴一口咬中了戚复国的小腿。戚复国惨叫一声，立刻用剑刺入苗泰后心。另外又有几个黄杉卫一拥而上，将苗泰身上刺得如蜂窝一般。苗泰当场毙命，重重地倒在地上，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戚复国感到小腿又痛又痒，赶紧撕开裤脚查看伤口，竟看见牙印周围已经变成了黑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