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凉的话，让步绯颜差点没有忍住，鼻子酸了一下，喉咙不断的哽咽着，半晌，都没有说上话来。

楚西凉还在抓着她的手，不断的往自己的胸口上凑，步绯颜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看着楚西凉，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泪光。

“阿凉，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其实，步绯颜一直都很不屑于去问一个人到底爱不爱自己的。

这种近似于暴露自己弱点的话，她从来都不会问出口，本以为自己一身铮铮傲骨，永远都不会低头。

可是，还是生生的被楚西凉给磨得没了脾性。

她终究是开口，一字一句的，严肃而又神圣的开口问楚西凉。

酒后吐真言亦或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可是，今天，她想选择，酒后吐真言。

步绯颜的话，让楚西凉的眼神清明了一下，他定定的看着步绯颜，恍惚间，步绯颜以为他清醒了，但是下一秒。

楚西凉便有些迷糊不清的笑了几声，声音中，难掩的事醉意。

“我爱你的。”

楚西凉看着步绯颜，勾着嘴角，若不是他眼神中的那一抹迷醉，步绯颜甚至都以为，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心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可是，却也酸涩了起来。

楚西凉，你爱我，便是这样伤害我的么。

“阿凉，你说，你是怎么爱一个人的呢？”步绯颜眉头微微皱起来，眼角微微低垂着。

她本是自己一个人的低声呢喃，却不想，楚西凉不知道怎么听到了，楚西凉看的出她眼底的悲伤，有些心疼的握着步绯颜的手。

将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亲，步绯颜看着他这样，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泪。

“如果爱的话，首先要护住她的姓名的。”

伤口太过磨人，酒意太过浓醉，楚西凉终究是没有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睡前，嘴边呢喃了方才的那句话。

看着楚西凉的睡颜，步绯颜叹了一口气，用毛巾沾了水，给楚西凉擦干净脸。

他的身上还有些酒意，浓浓的，步绯颜也有些迷醉。

阿凉，我之前不信命的，可是，后来我却不得不信了，我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样东西，让我放下我的骄傲去磨合，可是，后来你出现了。

爱上你的那一刹那，命运这个东西，我便相信了。

阿凉，不论是万千的磨难，还是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都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照顾好了楚西凉之后，步绯颜坐在床边上，默默的陪了楚西凉一阵，见楚西凉已经睡安稳了，这才出来。

楚西寻还在外面等着，这倒是让步绯颜有些讶异，最近听闻左初秦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和他闹脾气，所以，楚西寻一有空，便回府上哄初秦去了。

这回还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到着实出乎步绯颜的意料。

“你还在这里啊。”

步绯颜看了一眼楚西寻，将手中的药箱子递给了一遍的心怡，吩咐她先回去吧。心怡看了楚西寻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药箱子便回去了。

“三嫂。”

楚西寻看了步绯颜一眼，看到她眼底，还有没有退散的红晕。

“嗯，七王爷不回去么。”

步绯颜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中的淡然依旧。

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唤自己七王爷的：“三嫂，这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楚西寻看着步绯颜，步绯颜那样淡然的模样，莫名的就让他心头微微有些酸涩。

“七王爷说的是哪里的话，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哪里是刻意而为之的呢，不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也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步绯颜的话，说的模棱两可的，她抬眼看着远方，语气中，竟有着说不出来的苍凉。

“三嫂，你是要放弃我三哥了吗。”

楚西寻知道，自己问这句话是有些唐突了，可是，步绯颜现在这样子，当真是让人有些害怕。

他知道，一个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情绪失控的发怒或者是痛哭的时候，而是她就像现在这样，淡然的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爱过，没有被伤害过。

楚西寻这么说，让步绯颜猛地一下停住了脚步，她转身， 正面对着楚西寻，嘴角勾着的笑容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楚西寻，你也爱过人，若是还有爱，怎么会舍得放弃，若是真的放弃，不过是因为，没有退路了罢了。”

步绯颜的这句话，着实有些露骨，她说道这份上，纵然面容间是平静的，但是，心口的痛楚却是开始一点一点的翻滚了起来了。

好痛。

纵然明知道会是这样，可是，再提起来，还是被伤的万劫不复。

“西寻，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步绯颜回头，不再留恋。

“三嫂，你自欺欺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了楚西寻的声音。

步绯颜脚步猛地停顿了下来，她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没有回头，身子却在颤抖着。

“三嫂，以你的眼力，会看不出来，我三哥他其实没有喝醉么。”

不论楚西寻说什么，步绯颜的嘴唇都是紧抿着，她不能开口，不然，连最后一丝的体面都会没有的。

和楚西凉相爱一场，她不想闹腾到撕破脸的地步。

“你若是真的要放弃了，为何还会哭泣，为何还会这般着急的赶过来，三嫂，明明还爱着，为何要逼自己放弃。”

楚西寻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来到步绯颜的身后了，他伸手拽住步绯颜的手腕，有些用力。

步绯颜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可是，手腕上的痛再疼，也敌不过心口泛滥的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蚀骨的痛。

“是啊，我为什么要逼自己放弃。”

步绯颜喃喃道：

“楚西寻，你不懂，你不懂，两个人相处，其实就是一个互相妥协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要不同程度的退步，两个人才能继续相处下去。”

“可是，我和他，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了，我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可我也不能再妥协了，继续下去，只剩折磨。”

听到步绯颜这么说，楚西寻松了手上的力道，看着步绯颜，目光有些消沉。

步绯颜趁机抽出自己的手来，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楚西寻，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守恒定律，你不得不信的，你不付出，便不会有期望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步绯颜便再没有停留，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仓皇。

同楚西寻说的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在说给楚西寻听，倒不如说是在说服她自己。

楚西寻就站在原地，看着步绯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身后，传来一声猛烈地东西摔碎的声音。

是的，他们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楚西凉便站在门口了。

他察觉到了，步绯颜自然也察觉到了。

方才的那一番话，步绯颜其实是对楚西凉说的吧。

屋子里只传来了一声刺耳的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苏丰怀在外面听着，吓了一跳，看着楚西寻，有些担心，可是，这个时候，又是当真不敢推门进去看看。

楚西凉真正发怒的时候，冷酷的不近人情。

“苏丰怀，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我三嫂。”

楚西寻吩咐完，看了一眼屋子里头，也终究不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出去了。

……

步绯颜从御书房回来，便回到了屋子里躺下了，苏麽麽原本想要让步绯颜去看看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回来见到步绯颜脸色不好。

也就没有上前多打扰，这两个孩子，最近许是换季的原因，所以，两个孩子都有些发烧的症状。

“苏麽麽，小姐和皇上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好像真的有些解不开了呢。”

心怡拉着苏麽麽的手，有些担心。

苏麽麽看了一眼屋子里，里面是静悄悄地模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心怡的手：

“上天在连接每一段姻缘的时候，都设下了一个劫 ，若是渡了劫，便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若是……渡不了那个劫呢。”

心怡咬着唇问。

见心怡这样，苏麽麽笑了笑，面容间是历尽沧桑的淡然和了然于心：

“上天既然将这一段姻缘连接在了一起，又怎么能有渡不了的劫难呢。”

苏麽麽说的话，倒也有道理，心怡心中的揪心，总算是能够稍微放松一下了。

“心怡，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苏麽麽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心怡。

心怡了然，咬着唇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以来，看着步绯颜和楚西凉两个人互相折磨的模样。

她当真是有好几次冲动，要和步绯颜说出来，可是，每次都是到了最后一步。

她又放弃了。

步绯颜的性子，她也是了解几分的，性命在她的眼中，敌不过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