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汉看着他手上终端呈现的图，脑子里回味了一遍自己接手的那部分工程，确认自己吃透了这方面的内容，让他在图上圈出有问题的地方，积极地讲解起来。

工程技术上的难点往往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讲解完的，两人正讨论到深层次的工程原理，维修层到了。

异化工程之后的工程两人没有接触，自然在不同的地点工作，实际上他们的工作往往就是一个大项目下的小项目，一个一个小项目再拆分成不同的单元格，一队人员负责一个单元格的内容，在内部再做细分，人员流动很大，说是同事，也只是大家总体负责的是一个领域一个大致的项目内的区块，属于一个大的编制下的同事，而非真正在一起在一个地方工作。

看了一眼时间，知道剩下的内容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祁汉拿出自己的终端点开通讯界面。

“加个通讯方式吧，下班后有时间再一起聊，如果你想向多能工方向发展，我也能提供一点建议。”

“好啊，其实要往那个方向走，我心里也没个底，说不定等实习期到了都不一定能留在基地，我家里人也不赞同我一直在基地从业。”

新人从善如流，点开了自己的通讯码和祁汉互相留了通讯方式。

“伊苏，很好听的名字。其实我家里人也不同意我在基地从业，但是我坚持了，他们也没办法。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每个人都只能自己为自己负责，没有任何其他人能担保担负你的人生，也没有其他人能决定你人生的意思，能决定它们的只有你自己，其他人无权也无能支配你的一生，这是最重要的，为自己负责。”

祁汉看着空荡荡的通讯录里唯一的名字，点进去发了一个句号，让这个弹窗显示出来，留下一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为自己负责，负责。”

咬了咬牙，感受着下牙的那种微妙感，伊苏心情复杂地走了，每天需要学习的太多，思考的太多，尽管很想慢慢想明白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停留的余裕。

而事实上在不断地前进中这些需要不断思索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解开，效率最慢最不能解开问题的方式，恰恰就是停下来细细思索细细咀嚼，大脑不能停下来，思考也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大脑空荡荡了，大脑休息了，思考也就停止了，进步也就停滞了，简单的问题反而会卡住人良久。

从零开始，由“简”到“繁”，从“低级”到“高级”，不停的走，不停的思索，让大脑始终保持运转，尽全力联系前后关系去思考，拼尽全力去反思，永不停歇，这才是学习的姿态，这才是进步的姿态，进步没有止歇一说，没有终点一说，停滞就是死亡。

异化工程后祁汉跟着多能工，又转战了两个单元格，昨天刚完成第二个单元格的内容，今天又是新的内容。

怀着学习新技术的心态来到工位，多能工招呼了他一声，摊开图纸，指着昨天完成的那个单元格下下一格。

“走，今天是这个，和昨天的那个一脉相传，相信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干旁边那个，你干这个。”

多能工指了指下一格，示意自己和祁汉今天分开干，两人负责一个接续在一起的项目组下的两个单元格，而且和昨天那个也是连续在一起的。

“要出师了？”

这样的念头在祁汉脑子里闪了一瞬间，他认真确认了一眼那个单元格，在自己终端上领取了多能工分发下来的任务单，从工具格里挑了一些自己惯用的工具装工具箱里，装备好相应的安全帽之类的装备，跟着多能工走上了那条熟悉的道路。

项目组是一整条流水线的再造，属于异化工程后动工的新兴技术，深层次运作原理很复杂，但涉及维修改造部分的难度并不大，至少被拆解到他们负责的单元格时属于他们能吃透理解的内容。

有昨天的经验在，对单元格的内容也已经吃透了，祁汉盯着工程图思索了一会，又上手摸索了一下零部件，对结构作一定熟悉，脑子里已经构建出了一个操作的流程。

挑出待会用的到的工具，祁汉没有去想多能工那边的进度，全心全意干起自己的活。

没有多能工从旁指引，前边框架式的操作很快就完成了，但后面更精细的操作往往就要停顿下来思考详细了才敢动手，这样沉浸在工作中，脑力和体力迅速地消耗着，体感时间，也即人类心理场的时间过得很慢，物理境的时间却又过得很快。

转眼间，多能工来叫祁汉吃饭时，祁汉才从完全无我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发现时间的跳跃式前进。

事实证明他距离出师还有好些距离，有大量阻塞和凝滞停留在他的思维中，妨碍着他进入到这方面维修改造的秩序中，顺应着符号系统的空转而行动。

这也导致他的效率远慢于多能工，吃完饭，在工位休息的时间，他还在消化头脑中的栓塞。

“小祁，还在想工作的事呢啊？”

这时多能工进来了，吃完饭他没有回到工位，而是先到项目组看了看祁汉那边的进度如何，这才散步似的走回来休息。

“嗯，没有刘司在旁边请教，自己一个人上手有些吃力，还是要多学习多思考才是。”

祁汉点了点头，看着多能工坐下，依然蒙着头思考工作上遇到的难题。

多能工没有提点什么，任由祁汉自己思考，他刚才看的结果，祁汉的方向没有错，往前走的路子是对的，既然方向没有问题，路上的阻碍只要自己趟过去就好，别人在这个点上多嘴只会妨碍他的思考，让他丧失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基础打不扎实。

看到祁汉这么用功，他心里很欣慰，打开终端列了一条清单，准备晚上下班发给祁汉，最近基地里能独当一面的新人是越来越多了，很多新人积极得可怕，整体氛围也良好，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工作环境，为了维护这种氛围，他也要做出一些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