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端砚 | 分类:古言 | 字数:11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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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楚轩’的回忆(上)
虽然很想忘掉某些事情,可是真的能忘吗?
夜深人静,楚轩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看着清冷的月光陷入回忆,另外有必要强调一点,那个陷入回忆的灵魂与这个身体无关。
那是一段噩梦般的记忆-------
记忆的年轮里,刽子手的鬼头刀高高的扬起,一道白光闪过,尸首分离不过瞬间。
可是,谁又能理会被行刑者的痛苦呢?
当残存着酒气的刀刃贴上脖颈的时候,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未及有所行动,就已经身首异处。都说人被砍头后瞬间失去知觉不知道痛,可是在他那样真实的经历了砍头后,才知道所谓手起刀落碗大的疤一点都不疼之类的语言根本就是那些无知者的屁话。
身首异处,那种未达心脏的痛虽然模糊,但大脑却传递着茫然无措的恐慌。
生前也曾听人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砍头的时候灵魂从身体抽离,就不知道痛了。可是有没有人说,当人身首异处的时候,灵魂是没有能力抽离身体的?
根本无法抽离,这是他当初所经历过的绝望。若非后来依韵去找他,若非后去的林安不惜得罪永兴帝为自己收尸,自己还不知道要被那残缺的尸体禁锢多久。
林安找人用针线把满是血污的头颅缝补到失去脑袋的尸体上,那种针刺皮肉的感觉使他感到无比恶心和状况,可是又怎样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隐藏在身体里的魂魄罢了。要想离开身体不再永无止境的感受身体传来的绝望,就必须忍受生前无法设身处地想象的一切。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生前自己无比熟悉的身体。尚未感受到半分庆幸,就看到鬼差很麻溜儿的把族人那残破的灵魂揪起来,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身后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袋子里。
接下来族人会经历什么,他不知道,骤逢生死大变的他只是本能的躲在林安有些僵硬的背后,他不想被那面相凶狠的鬼差带走。
最主要的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此生就以这样的惨淡收场。永兴帝说杨家谋反,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父亲杨霖很在乎他这颗杨家的独苗,成日里只让他习文练武陪公主。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躲得了灭顶之灾。
当他知道永兴帝把依韵嫁给自己不过是麻痹父亲的一种手段后,就无比恼恨那个算计到针尖尖儿里的帝王。他毁了杨家,毁了自己,更重要的,是毁了依韵。
未嫁夫先丧,这对于身为公主的她是如何大的耻辱打击?更何况,她的未婚夫婿竟然是被她叔父下旨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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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生前的种种,他颇不甘心,于是他想做些什么。可是他只是一个魂魄,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因为皇宫外鬼不能闯,所以不能冲进去找永兴帝报仇的他只能带着无限怨念徘徊在宫外。
他曾经试图跟着林安去林府,当时刚好赶上林安因为替他收尸被永兴帝打的只剩半条命。他徘徊在林安的榻前,试图帮他做些什么。
然而却发现,以为自己的存在,林安的伤势竟然越来越重,最后已经到了不治的地步。他这才想起生前听到的一些话,鬼魂阴气重,活人碰见尚且大伤元气,更何况是虚弱的伤者。
为了林安一家人的安康,他只得离开林府。
离开林府后,他在祥德每一条街道游走徘徊。寻找可以进入皇宫找永兴帝报仇的机会。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周围的百姓都对着那座凛然不可侵犯的宫城指指点点。
他隐约猜出出了事儿,他准备追根究底,却该死不死的遭遇了来阳间巡视的黑白无常。他们设了一个黑暗结界要抓他,他被他们打成重伤,就在他以为势必要带着无限怨念坠入六道轮回的时候,一个道袍邋遢的倒是误入结界并救了他。
他很奇怪,道克鬼,为何那道士竟然救自己。
许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那道士哈哈笑道:“我不是要救你,我是为了救我的故土。你的造化不限于此,听老道一句话,且行自己的路吧,自有你的好处。”
“故土?”
作势欲走的道士笑笑挠头,但还是为他解『惑』道:“我是陈国人。”
丢下这句话后,那道士撕破结界远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问他道号。
但遗憾归遗憾,他还是凝了心神出了结界。外面的天和入结界前无二,可他却不知道,他已经在结界里浪费了数月光阴。
思索着那邋遢道士的话,他一度茫然,除了侥幸没被黑白无常以及鬼差带走外,自己的造化在哪里!
他在祥德街道上游走,却不小心撞上了迎亲使者石威烈。一道青光闪过,他整个人失去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山巅。
有些茫然的他在山巅游走,试图搞清这是什么地方,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猛虎的呼啸声。本能回头,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正对着自己,他本能的要逃跑,却与迎面驰过来的那匹马撞了个正着。那马似乎也能看到自己,当即惊嘶一声没命的跑了开去。
而他就在那个时候,进入了马背上那个颠的七荤八素的男人的身体。
一瞬间,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和他原先的记忆交杂在一起。他知道,那个男人是陈国的太子楚轩,也知道自己是因为撞了石威烈腰间悬着的那把剑才来到这里。那把剑是楚轩赏给石威烈的,曾经是楚轩的爱物。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撞到楚轩的爱物而来到这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只有坦然接受。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了。那匹受惊的马在他进入楚轩身体与楚轩灵魂交汇的时候,该死不死的冲向了悬崖。当他勉强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随着那匹受惊的马落入崖下急流的水中。身体拍到水面,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尚未做好自救的准备,无数尖利的怪石就直着朝他冲来,一根怪石刚好划破喉咙。昔日被砍头的噩梦在这一瞬间充斥着脑神经,难以接受的他当即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