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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

作者:端砚 | 分类:古言 | 字数:111.6万

第184章 深宫孽

书名:帝女 作者:端砚 字数:3216 更新时间:2024-11-17 03:40:46

“要告诉父皇吗?”

胤宸宫,胥苑,依韵看着睁开眼的楚轩问道:“梁太医说,慑妖蛊还可以再拖两天,但是,两天时间,也意味着会多许多的风险。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拿自己的命来赌吗?”

“我有分寸……”

“什么分寸?”依韵突然火起来,但还是尽量压着声音嘶声道:“你总说你有分寸,可你的分寸不是我的,你算计大局,我却在这里白瞎着为你『操』心。这就是你的分寸吗?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守在这里,看到你那么痛苦却无能为力我有多难受?楚轩,难道每次你都要拿命来跟他们赌吗?你是太子,是他们的哥哥,难道……”

“怎么这么罗嗦?”楚轩皱眉小声嘀咕。

“岂止罗嗦,我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我就像一个瞎子,在你们的局里,什么都做不了。”依韵气呼呼的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也许你这样是为了保护,可是你不是说过吗?我是君侍卫的时候,是可以参与你们的事情的。”

“可你不是君侍卫啊?”

“可你回宫这段时间,确实不是君侍卫啊,”楚轩继续扮无辜,“现在你是需要养身子的太子妃,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你女人不好掺和。再者,这是我的家事,这是我们父子三人的棋局,现在只剩以后一招了,输赢很快就有分晓,你掺和什么?乖啦,乖乖守在这里,我死不了。”

“你死了才好呢!”依韵突然说了一句气话,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去哪儿?”

“寺庙,为你这个吃饱了撑的家伙祈福。”依韵头也不回的道:“你在这里慢慢儿的下你们男人的棋吧,我不伺候了。”

“别胡闹……”

听楚轩如此说,依韵突然觉得很委屈,“是你让我掺和这些事儿的,当初你答应让我掺和进来,可现在却又把我摒除在外。如果是别的事儿,不让我掺和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你的事儿,你明知道我最怕你出事儿,可你呢?拿自己命下棋的时候,却不告诉我你的布局,让我在这里为你提心吊胆,你安的是什么心?”

“没安什么心……”

楚轩动了动手臂,今天早上醒来后,终于有了一丝活力,虽然那种被攻击的危险感还没有消失,但是,趁此时说说话拌拌嘴,也很有意思,横竖棋局在握,谁怕谁!

“……就是觉得看你为我『操』心,为我上蹿下跳没找没落的感觉很有趣儿,平时闲着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平时闲着的时候,你对我的关心,就像作戏。以前是作戏,现在更像是作戏,你曾说想把我当杨慎来喜欢,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感化你,没想到,你果真把我当杨慎来喜欢了!”

他叹息着,看着丝毫没听到心里的她道:“你去德业寺要做什么,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别胡闹了,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生活,永远都是越糊涂越好,太清醒的话,人会很痛苦。”

她每次生气每次着急,他都在一旁冷静的提醒她要现实,关键时刻,他永远都是这么冷静。只有她,傻愣愣的在那里横冲直撞却找不着出路……

想当年,她也曾是很有主见的人啊?可现在呢……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被他放在瓶子里的无头苍蝇,他看着她着急『乱』撞,边安慰着她,边做着让她『操』心的事儿。

夫妻二人,一人强了,另一人就会变弱。依韵曾经以为自己很有主见个『性』很强,来陈国初期,她也确实有主见了一阵子,可是,随着楚轩越来越深的住到她的心里,她就只能再清醒中失去自我。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没了主见,没了自己。

因为她所有的主见,都会被他和声细语的扼杀。

做这些的时候,他说,是为她好。

他的话使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果然,他猜到了。他就像是她心脏的一部分,无论她想什么,算计隐瞒什么,只要说出来个边儿,他就什么都能扒拉出来。

突然觉得好累,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累。被人看穿看透的无力感,几乎把她压垮了!

她很无力的踱回到他的床前,看着他了然于心的眼神,心里恨恨的道,楚轩,如果让我知道你不是杨慎,那么,待到宋国大军攻破陈国之时,我就不管你的生死了。被你这么牵引着,我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做不了。

有你在身边,我永远都无法为杨慎报仇。

如果你不是杨慎的话,你就死定了!

外面传来捧砚的消息,“公主,怀忠公公来了!”

依韵未及作回应,楚轩就在一旁轻声道:“把慑妖蛊拿远,然后暗示他,让他将此事告诉父皇……”

“你……”

依韵被噎了下,看着手里的慑妖蛊,恨恨的道:“你这是在作死!”

虽如此说,终究还是把慑妖蛊塞到不远处的箱子里,然后哑着声音让捧砚把怀忠请进来。

满身风霜的怀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眼睛已经闭上的楚轩脸『色』很是难看,整张脸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一般,嘴唇发青面『色』灰败,看不出一丝生气。失去了慑妖蛊的庇佑,他此时就像是风里的风筝,线随时会断,命随时会丧!

“太子妃,陛下让老奴来探望殿下的病。”

施过礼后,怀忠看着依韵心事重重的道:“殿下的脸『色』不太好看,难道还没好吗?”

依韵看了怀忠一眼,他明明知道楚轩可能被人施了巫术,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由此看来,咱们眼中善良有正义感的怀忠公公,其实心机也颇深呢。没关系,玩儿吧,横竖太子要玩儿,大家一起玩儿,玩儿死为止。

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眼圈儿红了红,涩着声音道:“昨儿个夜里,身上忽冷忽热的,生火的大炕,我躺着热的要命,他却冷的跟病人儿似的。后来我起身准备为他叫太医,谁知再碰他身体的时候,竟然如同火炭一般……”

“太子怎么说呢?”怀忠问。

“梁太医来看病,我问了又问,他总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知道,他嫌我是个『妇』道人家,怕我扛不住事儿,后来我『逼』急了,他才说可能是中了巫术……”

“巫术?!!”怀忠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做出那样夸张的面部表情,不得不夸奖一下,果然是在宫里演戏过来的老戏骨。

在怀忠夸张的惊讶中,依韵拭着泪道:“我本想着立刻将此事禀于父皇,可才刚太子醒了过来,拼着一口气儿让我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母后,免得他二人大年下的『操』心……出嫁从夫,我不能违抗。可既然父皇派了你来,我又不能欺君,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怀忠以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之名,执意要将此事禀于景宣帝。依韵以自己是『妇』道人家为由,半劝半推让他去了。

既然这是楚轩的局,虽然他没告诉她全局,但她既然是局中的一枚棋子,那么现在,就要尽好棋子的本分。免得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怀忠离开后,看着楚轩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急忙去拿梁太医新给的慑妖蛊,然而这次,她放在楚轩枕畔许久,楚轩却一点儿好转的气『色』也没有。

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安。

她出去大声让捧砚去叫梁太医,梁太医匆匆赶来的时候,景宣帝御驾也到了胥苑。

未等她带着宫人施礼,被怀忠和一个小宦官努力扶着的景宣帝就大声道:“太子呢?太子现在在何处?”

“太子在里屋,梁太医正……”

依韵话刚说一半,景宣帝就急急的往里屋进,捧砚慌忙打着帘子,景宣帝进去后,依韵也是急的不行。刚才楚轩的样子看起来很要命,她不知道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现在梁太医在里面进行急诊,对于没有确定的事儿,她实在无法淡定。

在景宣帝进去后,她也踉跄着要往里面赶,却在过门槛儿的时候一个不稳险些栽倒,捧砚急急的扶住她,不安的唤声公主。她寒着脸,咬着牙站稳身子,嘴里恨恨的道:“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了,真的恨死他了!我恨死我自己了!”

语无伦次的话从牙缝儿里挤出,她前所未有的恼火,但因为担心他的生死,所以他咬牙推开捧砚要往里屋进,却在即将进去的时候,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捧砚打急,但因为里屋那比外面凝重千百倍的气氛,所以只能咬牙扶着她,然后招呼刚进屋的郑角把依韵往别间儿扶。

安置下依韵后,捧砚忙让郑角去太医院请别的太医,她前阵子刚小产,这两日天寒,正是要好好儿躺在屋里养身子的时候,可偏偏在这会儿太子出了事儿,她脾气拧,没日没夜的守在那里,如今身体弄垮了,万一落下『毛』病……

这皇宫,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看着冠冕堂皇贵气『逼』人,但戾气却很重,人住在这里,十有八九都会出事儿生病。

没完没了的,这个好了,那么病来了。

这个得势了,那个却失势丧了命。年年岁岁,永远没个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