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端砚 | 分类:古言 | 字数:11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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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大凶
楚轩要做什么,依韵这时候没心情去想,也懒得去想。
他说云儿的病没有好利索的可能,她心里难过,什么都不想做。但是,人不找事儿,并不意味着事儿也不找人,桃花含苞的时候,依韵正坐在暖炕上教俩倒霉孩子认字,突然一个宫人急匆匆的跑进了胥苑,哭喊着要见她。
“怎么回事儿?”
她在里面抬高声音问了一句,须臾,掌事宫女进来不无恭谨的回道:“禀娘娘,是益古斋的春喜。”
“她来做什么?”
掌事宫女迟疑了下,开口道:“说是林夫人要产孩子了,林大人今儿刚好出去办事了,所以希望娘娘能过去照看下,不知娘娘……”
“我这就去。”
依韵忙下了地,嘱咐宋氏照看好俩孩子后,匆匆朝益古斋赶去。
益古斋里,捧砚疼的撕心裂肺。依韵曾经经历过这些,知道这是一种撕裂一般的剧痛,这样的疼痛,远甚于刀劈剑砍。
“现在怎么样?”
走过去后,问站在外面等待的太医,太医擦着汗回道:“里面的情况臣等不是很清楚,这样的事儿,还是产婆比较得心应手,娘娘还是等产婆出来再说吧。”
“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那个太医摇头道:“产房不吉利,娘娘乃一国之母,这个时候千万别沾了晦气。不然的话,于国运有害,另外……”
“闭嘴。”在捧砚一声比一声无力的痛呼声中,依韵心里烦的很,当即没好气的打断絮絮叨叨的他,又问道:“可否派人去请林统领?”
那太医愣了下,随即摇头。
“派人去叫他,妻子在宫里生产,他这会子倒忙了。”依韵皱眉道:“来人,去找林统领,不管他在做什么,都把他给本宫押回来!”
“林统领已经离宫两天了,”那个叫春喜的宫人红着眼圈儿道:“说是奉了圣旨,派人去找了,总没找到。”
“岂有此理!”
依韵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楚轩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叫走林安,他这个兄弟是怎么当的?
捧砚这次母子平安便罢了,倘若捧砚或者孩子哪个出事儿,他只怕会自责一辈子。
想到这里,便转身出了益古斋。
离开益古斋后,径自去了御书房,却意外的没在御书房里看到勤勤恳恳批折子的楚轩,心下奇怪的她不由得揪住一个小黄门发出疑问,眼神躲闪的小黄门苦涩着脸回道:“娘娘,小的实在不知陛下去了哪了。今儿是段大人陪陛下一起出去的,出去的时候,身边跟的都是御前侍卫,我们这样的人,是无法近身啊!”
就在这时,刚朝这边儿走来的郑角看到依韵,不由得加快步伐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依韵见是他,想着他是比较有心的,便问道:“你可知道陛下去了哪里?”
“陛下?”
郑角愣了下,良久,开口回道:“大概出宫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小的还不清楚。娘娘这是要找陛下吗?不如小的现在立刻快马出宫去寻,娘娘可有要紧话要小的带给陛下?”
可恶,这摆明知道楚轩们的去处。
没想到郑角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卖关子的依韵只觉得心火上升,但还是开口道:“既如此,你出宫去找陛下,告诉他,让他立刻派人去找林安,就说捧砚要生孩子了,林安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他必须在场。”
“这……”
“这什么这,”依韵见他有些迟疑,不觉得有什么能大过捧砚生产的她没好气的冲郑角道:“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一个鬼门关。女人在鬼门关挣扎的时候,最希望身边有夫君相陪给予力量,你别推三阻四,不然的话,我将你打回原形。”
因为太急太气,说话有些不过大脑。
她的话音落后,郑角虽然不再说什么很麻溜儿的转身离去,但是,松一口气的依韵并没有看到他眼里那骤然发起的怨毒神『色』。
其实她很想扮作君侍卫跟在郑角身后出宫好好儿的责问一番楚轩,但是,想到宫里现在只有她一个管事儿的,不由得暗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不然的话,即使捧砚顺利产下孩子,心中对林安的怨也无法填平了。
女人最需要男人的时候,男人不在身边,指望不住了,女人只能选择坚强。
而女人一旦坚强起来脱离男人的屏障,这辈子,就很难再有小鸟依人柔情似水的一面了。
处理完一切的依韵快速的朝益古斋赶去,却在半路的时候看到一个神『色』悲恐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手上还带有去年冬天的冻疮,他边走路边哭泣,而清澈的眼神里,竟然还能看到害怕的情绪。
依韵很想不管闲事儿立刻回益古斋,但是,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宫人在宫内行走,不管多不开心,都应面带喜『色』。不然的话,一旦被有心之人看到,就是死罪……对了,你为什么要哭?”
“师父去了。”
这样说着,那小太监又咧嘴哭泣,越哭声音越大,最后竟然有了坐地撒泼的趋势。
见他如此,倍觉头疼的依韵只想着快些离开,于是很敷衍的问道:“你师父?他是谁?”
她原打算待这个小太监说出他师父的名字后她敷衍两句就快速离开,却没想到,在听到那人是谁后,一股莫名的悲怆涌上心头。
“师父,是前御前侍卫统领怀忠。”
这个声音并不大,还带着哭腔,吐字很是含混不清。可是,依韵却听得很清楚,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帮他们很多次的老太监,他虽然是太监,但是,他做的一些事儿,足以使朝中那些挺直腰板儿直呼气节的朝臣汗颜。
“这么快……”
想到那个自云祖籍居昌的老公公,依韵暗叹了口气,颇萧索的叹道:“去找秦寄,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派人将怀忠公公入殓。然后派几个人将他的灵柩送往居昌吧,落叶归根,这是每一个游子的心愿……另外,带着他的子孙根。”
“我要扶灵……”
“嗯?”
“我要送师父回家!”
那个小太监很固执的找块儿石头蹲下来,依韵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宫里的人,哪个见到主子不是敛声屏气毕恭毕敬,这个小太监他为何还能坚持本我?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小太监见她没有立刻说话,突然抱着石头撒泼起来,这一撒泼使依韵惊得不小,这个小太监此时的言行举止与疯子无异,陈宫,怎么会留这样的人?
万一他们一时害了失心疯伤了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皇宫这个大,连个正常的太监都找不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暗存气,等捧砚的事儿了了后,回头儿非得把秦寄叫到胥苑好好儿说说不可。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孩子和捧砚这样的弱女子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暗下决心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走过一对巡查的侍卫,便叫住他们的领队道:“把这个人带到太医院好好儿查查,然后给本宫消息。另外,去告诉秦寄,就说怀忠公公去了,先帝在时,怀忠待他不薄,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交代完这一切后,她匆忙朝益古斋赶去,却在未走近的时候,就看到春喜从门里跑了出来,猛头扑倒在她脚下,她愣了下,奇怪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林夫人昏过去了,孩子的头卡在那里,怎么都不出来。”春喜不无惊恐的道:“我刚才进去,听产婆说,她们所有的措施采取完后林夫人还不醒的话,就冒一下险把孩子给……给扯出来……”
“什么?”
依韵被唬的手脚冰凉,微愣片刻,突然抓住脸『色』苍白不住打哆嗦的春喜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几个月来,太医每次喂捧砚把脉,不都是说母子健康吗?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她……”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说这些没用,便忍着心里的恐慌难过一字一句的问道:“孩子扯出来后,林夫人会如何?”
“凶多,吉少。”
她的手抖了一下,想了想,又道:“选择保大人呢?不要孩子的话,会不会……”
“这事儿,娘娘做得了主吗?”
面对春喜的疑问,依韵愣了下,这事儿,她做得了主吗?
可是,现在的陈宫,除了她,还有谁能出来顶事儿?想到这里,狠着心咬牙道:“这事儿我做主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完,抬步进了院子,径自走到产房前,推开那站在一旁面面相觑的太医,站在产房门口的她深吸口气,然后准备以手推门。
后面那俩太医惊了下,慌忙拦住她苦劝她不能进去。
“滚!”
她这时候心里烦躁的很,当即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继而推开那俩太医撞开了房门。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她站在那里,听着里面产婆气急败坏掐拧呼唤捧砚的声音,一时间,心里犯怵的很。
而此时的她,和里面昏过去的捧砚,只有一帘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