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魏如意和辛庆忌安排着其余人去营帐休息，瑞珠扶着相夫也回了住处。小桃被安排照看出宫后身体不适的元贵糜。

相夫回了营帐，见瑞珠总是神色复杂，便问起：“这么久没见我，怎么都不和我多说几句话？”

瑞珠扶着相夫坐下：“我当然是很想你，可是......”

“你也牵挂着，乌就屠？”相夫问。

瑞珠低头不说话。

“瑞珠，你和我就不必太生分。”相夫说，“我知道你对他有情，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人心控制不了。就像我对裴衡，明明见到他变成了那样，却仍然放不下。我知道，无论乌就屠做什么，你都还是会向着他念着他。我们都是普通女子，逃脱不了这个情字。不过........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因此而改变什么。你懂我的，为了裴衡，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公主!”瑞珠打断了她，“相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相夫抱着她的手，拼命点头“就叫我相夫，以后没有什么公主、郡主，你我姐妹相称，再无主仆之分。”

“相夫，以后你千万别再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瑞珠道，“我与二王子之间，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今后的路还是要我们自己走才是。还有件事.........”

“什么？”

“我自你们离开后，日日牵挂，实在担心地吃不好睡不着，”瑞珠道，“于是我趁一日身边无人，又做了一个占卜........”

“是什么？”相夫今日心里没底，有些忐忑地问道。

“公主.......”瑞珠看着相夫，吞咽着口中的唾沫，鼓起勇气道：“相夫公主你，带兵杀回了长安。”

“瑞珠.....”相夫心下竟生出一丝胆怯，她起身踱步到营帐前，假装在想事情，实际却偷偷打探着旁边是否有人，然后又走回瑞珠身边：“你说下去吧。”

“我占卜的景象里，公主手握重兵，攻下长安，而后.......”瑞珠不敢说下去，只觉得口舌干燥，轻轻舔舐着嘴唇，闭眼壮胆说了下去：

“而后，拿着那把短刀，刺向了........陛下。”

“什么？”

“我不敢妄言，而且，此事是我的占卜，并不是梦境或是臆想。”瑞珠着急解释道，“相夫，你到底是不是对陛下还有怨言，想着为裴将军报仇才........”

瑞珠见相夫不说话，继续劝着：“我知道，陛下此举确实太过残忍，才让你心里生出嫌隙。可是，相夫公主你的父亲，祖父，还有裴将军的生父，都是因为叛乱而死。此事罪孽深重，我实在是不得不提醒，才说了这些不知轻重的话。”

说着，瑞珠突然跪下，道：“瑞珠无才无德，自幼家境也算殷实，从小长在长安城中。想当初，还是父兄托人才把我送入宫，有幸伺候了公主你，这才有机会向李嬷嬷学了一些楚地的巫术。

我的祖上和我自己，虽然并未承蒙过多的皇恩，可是我们世世代代殷实祥和，老有所依，少有所养，我想这是离不开汉室历任天子的辛勤耕耘。

陛下虽然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他留了公主你的性命，还有，他对你无比的情深义重，才让他做出了伤害裴将军的下策。可是这一切，皆是源于.....陛下对你的爱护和牵挂。所以.........”

“够了。”相夫突然呵令着，“你先不要说话。”

“相夫公主，我.........”

“你为何知道，是陛下伤害的裴衡？”相夫蹲下，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瑞珠，面色沉重地问着：“好像我从未跟你提过吧。”

瑞珠抬眼看了相夫一眼。

相夫的面色从未如此严肃。而她也第一次发现，曾经的那个刘相夫，除了多年教养下养成的气魄，更愈渐成长，那眼神十分有力，似乎可以穿透她的灵魂。

“相夫........”瑞珠怯生生地答道。

“你父兄为你谋的差事，想必也是有过什么条件吧？”相夫略微贴近一点问着。

瑞珠只感觉面前阵阵压力传来，有些答不上话：“我不知道相夫你在说什么.......”

相夫突然一下坐在了瑞珠的面前，摸着额头道：

“知道或者不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她叹了口气，“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他设下的人。”

“相夫.......”瑞珠说着，突然她挺起脊背，弯腰道：“相夫公主，奴婢有罪。”

“你有什么罪？”相夫哀叹道，“有罪的是我吧。这一路，你该看到不该看的，貌似都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眼下，他还想做什么，还想置我于何处境。或许你更应该告诉我吧？”

“我.....”瑞珠忽然喉头被什么卡住一样，说不出话。

“他要如何处置我们？”相夫问，“你既然知道裴衡还没死，是不是，又要汇报给他?这一次，只是杀了裴衡？还是，连我一起？”

瑞珠一听，立刻伏倒在地，额头贴着地面，闷着声音说：“公主恕罪，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若能隐瞒的，我皆已隐瞒下去。裴将军还在世上之事，我并未传消息给陛下，也不打算告诉他。“她抬起头：“请公主相信我。”

相夫说：“我不会相信你，可是，我也不会怪你了....如今我还有谁可以信？”相夫说着：“连我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这个时候，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甚至，他还要派人来追杀我。”

“公主，”瑞珠磕了一个头，道：“你随我回去吧。我们回长安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陛下他会接回李嬷嬷，还有你的母亲。我会一直陪着你，伺候你，绝无二心.....而陛下，他是这世上最疼爱你、牵挂你的人，他不会害你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瑞珠.......”相夫缓缓地说，“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是皇帝派来的细作。”

瑞珠拼命摇头：“公主千万不要这么说。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你我二人不能僭越，裴将军也不能，所有人都不可以。”

“所以，你到底说了些什么？”相夫厉声道，“告诉我，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瑞珠低头，“陛下他，恐怕这次会亲自出塞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