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请求说出口，但是这个念头却一直存在，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那一天，聊天到很晚很晚，爱丽丝讲述了很多的事情，讲述他们的经历，他们遇到的很多人，很多事情。

饭菜早已变得很凉，将桌子移到了一旁，几个人就直接坐在地毯上，每个人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那日呼将自己打牙祭的牛肉干也拿了出来。

章敏行一晚上一直在看着爱丽丝，并不是一个很惊艳的女孩子，常年奔走，晒得有点黑，但是他的心砰砰直跳。“爱丽丝，你可以讲讲在你遇到了一些有趣或者惊险的事情吗？”

“好啊，我想一想。”爱丽丝托腮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我在大学的时候，看到一个纪录片，是关于蓝鲸的一个纪录片，那会对于大海很感兴趣，后来立志成为一个生物学家，加入了一个生物研究协会，于是就开始全世界看动物。大象，狮子，鸵鸟等等，很多动物都见过。有一次去了非洲，想去看大象。那一次，我经历了人生最离奇的事情。”

爱丽丝喝了一口水，顿了顿，想起了一段与她而言，当时痛苦，回想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的经历。

“那是一个下午，我们观察大象。我一直跟着一头大象，拍了很多照片。后来就落单了，其实在非洲落单还是蛮可怕的，尤其是那会儿还在自然保护区内。那时候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慢慢往回走。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几个牧人，可想而知，他们想要强奸我。挣扎，大喊，没有人。”

讲到这里，面前的三个人都很揪心，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怕发生了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甚至陈清为了逃避，不想听下去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那只大象我一直跟着的大象出现了。它将这几个男人用鼻子卷起来摔在地上，还踩踏着其中的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你知道吗，大象在我眼里就像是天使一样。”爱丽丝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头大象，很高大，用鼻子触碰了一下她的脸，离去了。

章敏行听到自己有点动心的女孩这样的经历，自己都想冲进她的记忆里，狠狠地揍一顿他们，“那几个男人呢？”

爱丽丝没有表情地回答，“我杀了他们。”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你呢？”杀了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因为在保护区，没有痕迹。所有人都以为是动物杀掉了他们。但是良心上的不安，让我留在了非洲去保护大象。但是后来遇到了我的同伴，他们在了解了我的经历之后，教我学枪，教我学习生存经验，直到我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后来我就成为一个像是扞卫正义的人。”爱丽丝现在无比感激他们救了自己。

“当他们知道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没有人站在法律的角度说我做错了。而是支持我当时的选择。”对于爱丽丝来讲，其实她知道她不应该杀死那几个男人，大象已经帮她惩罚了他们，但是处于怒意与绝望中的她用背包里防身用的匕首插进了那几个男人的胸膛。在她离开后，血腥味让周围的动物蜂拥而至。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陈清不知道该怎样的去评价爱丽丝的行为，但是她在心里疼惜这个女孩子。长时间的战火，已经让她变得无坚不摧，现在能够将这些故事娓娓道来，一定是经历过太多。

所有人的心狠手辣，并非一开始就存在的，老祖宗说，人性本善，是有道理的。但是后来造成变化的原因，一定是由一件件的伤害累积起来的。

陈清不知道的是，爱丽丝在之后，每天辛苦地训练，打靶，甚至被他们扔在沙漠里，这样的日子，爱丽丝经历了一年多。但是她后悔吗，不后悔，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她。她对那些同伴是无比感激的，如果不是他们，也许她就要生活在自己的噩梦之中了。

陈清在想，以前自己学武是为了自保。即使被乔遇放弃生命，也从未想过报复，因为她知道乔遇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是她放不下。她对乔遇没有恨意，自然也没有动力想要拼命。

陈清坐在爱丽丝的旁边，将手里的水杯放下。跪爬了一步到了爱丽丝的身边，使劲地搂住她，她知道在一个女孩子剖析自己的时候，心理一定是最脆弱的时候，她想要给爱丽丝力量。

眼角渗出一点泪花，但是埋在陈清的肩上，没有人看到。

爱丽丝不是没有家人，从小因为重男轻女，所以在家里并不得宠。实际上哪怕出国多年，混迹在战火之后很久，也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但是知道家在哪里，却不愿意回去，也是因为家里对自己的伤害太深了。被这样一个温暖的，像是家人拥抱住自己的事情，爱丽丝感受到了所谓的家庭的温暖。

晚上，街道上什么人都没有，晚上几乎没有什么活动了，陈清并不是很放心爱丽丝单独离开，建议道：“爱丽丝，晚上就和我住在一起吧。太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吧。”爱丽丝想着那群人，自己不回去应该也不会担心，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都是一些受过伤害，生活在缝隙里的人，所以看到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平静，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死气的自己才多了一份惺惺相惜。奔走于战火，更加注重活在当下，想着他们应该都在寻欢作乐吧。

陈清回到自己的卧室，虽是一个单人床，但是要稍微大一点，足够她们两个躺下了。陈清换了新的床单，并将枕头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笑着将枕头还给了陈清说：“没那么事多，这几年来，我已经练就了在哪里都能睡着的能力。”

陈清还是给了她枕头：“平时那样子是因为没有条件，但是在能够让自己睡得舒服的情况下，还是要以舒服为主。”

躺在床上，两个人说了一点点女生的悄悄话，才逐渐陷入梦乡。果不其然，因为彻夜畅谈，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