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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风云:温哥华1619

作者:徐九六 | 分类: | 字数:129.1万

第274章 钢铁工人孔有德(4K)

书名:美洲风云:温哥华1619 作者:徐九六 字数:4368 更新时间:2024-11-05 06:14:05

十几分钟后,会议室里的众人确定完对明朝的外交政策,趁着这个机会,也分别开始通报最近半年的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进展。

毕竟再有一个月就要年底了,也到了该收尾了阶段,大家也都忙着自己的一摊事,难得聚在一起开会。

整个1623年,东江管委会并没有发动什么大型战争,地盘还是差不多那些,哪怕是四五月份的时候为了逼迫后金回师的北伐,也只是牵制性的。

今年管委会众人的大部分精力和资源,其实主要倾斜在内部的生产建设和支援第二舰队在南方的开拓上面了。

四月份,海军委员潘学忠率领北冥号为首的支援舰队,带着海军陆战队和一部分移民南下支援第二舰队,这一下就带走了六百精锐军队和大批物资武器。

直到现在,北冥号也还没有返航,不过倒是传来消息,第二舰队对东番岛的殖民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和荷兰人也暂时相安无事。

而在内部,自从去年年底将管委会搬到金州复兴港以后,管委会规划布局的几个工业城市的发展就进入了快车道。

尤其是年初开始鼓励开设私人企业后,不管是公民,还是新老归化国民,都用极大的热情参与到创造财富当中去了。

之前管委会管辖的各类企业更像是一家家衙门,干好干不好全凭上面的意见,没有市场压力,自然不会提供好的商品和服务,哪怕是供销社这样的商业服务企业,售货员也是普遍看人下菜碟,服务态度比较差,而且贪.腐浪费情况严重,利润也越来越低。

进一步放开企业限制后,金州济州岛的市面越来越繁荣,大量中小企业被创办起来,他们围绕着主要的核心企业,根据这些企业的要求进行相应的生产和服务,从而大大地提高了整个产业链的效率。

当然,目前能初步形成产业链接雏形的,只有金州的制盐纺织和钢铁,镇江的钢铁、济州的造船军工和渔业。

即便如此,依靠现代技术和管理所产生的生产力碾压性优势,还是让管委会在本年度摆脱了依靠收保护费和军队缴获来维持财政的窘境。

凭借着海军巡航舰队的强势推销,以及本身的物美价廉,东华商品迅速地被一艘艘商船运往大明、日本和朝鲜。

单单是上半年,十五家主要工业企业的收入就超过了四百二十万两,全年收入预计达到一千万两,预计缴税金额为两百万两,也就是银行券两千万元。

而这个缴税数字已经是去年农业税的三倍还多了,要知道管委会定下的农业税可不低,是按照粮食卖出收入的百分之十八计算的,足可见工业收入的潜力。

拿钢铁行业举例,管委会境内的贸易收入,其中百分之三十五的出口是钢铁制品带来的!

得益于山东石墨制作成的坩埚,金州钢铁厂的制造的铁质工具农具和各种小商品,以及济州钢铁厂制造的钢制长刀胸甲等兵器,成了畅销整个东亚的商品,几乎每个地区都需要这种耐用又便宜的好东西!

围绕着金州复兴港工业区联合钢铁厂这种大型企业,还形成了一个快速发展的产业集群,十几家小型的作坊工厂日夜不停地赶工,只为了拿到农具工具的粗产品后,再将其加工成完整的商品,最后送到码头等待装船销售到大明等市场。

这些小企业只需要进行一两项加工工艺,几家配合之下,往往可以用更低的成本和更快的速度,将成品高效率地生产出来。

……

就在东江管委会的大人物们在商量大事的时候,复兴港工业区(后世甘井子区),金州联合钢铁厂也到了五点半下早班的时候。

一名二十岁出头,身穿秋冬棉工装的青年来到了钢铁厂门口的警卫室在面,排着队准备打卡签字。

“……孔主任,下班了啊!”

“孔主任,今日不怎忙哈?”

前面排队的几个工厂干部和工人认出了青年,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

“……是啊,今天不算忙,家里正等着我回去,所以就先走了。”

这青年也很客气地笑着答应,还随口聊了几句。

这个准备回家吃饭的青年,正是金州联合钢铁厂第二生产部采购主任孔有德!

他刚签完字出了钢铁厂大门,就被一个身穿黑色大明员外服的五十多岁中年人给拦住了去路。

“……孔贤侄!孔主任!留步啊!”

孔有德一看这人,就起了皱眉,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门口几个持枪站岗的安保队员(长枪),刚想说什么,那中年人就连忙哀求道:

“别喊!别喊!孔主任!算叔求你了!我的厂子要是再拿不到订单!就垮了啊!”

见躲不过,孔有德只好吐出一口气,对中年人无奈道:“尚大叔!你缠着我也没有用啊!

你惹恼的是夏厂长,他可是东华公民,跟吕督莫督和高大帅都是说得上话的,你叫我一个小小的主任怎么办?

我总不能为了咱们两家的情谊,丢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吧!”

第274章 钢铁工人孔有德(4K)

他这话说的语气比较重,尚学礼脸色难看,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现在金州乃至整个辽南,东华人就是天!

东华人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谁挡谁死!

这两年多少人以为自己可以阳奉阴违欺瞒东华人,最后不是去挖矿修路,就是给吊死了!

不过尚学礼即使明白这点,但是他也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他现在一家老小的吃穿都系在这家小小的绣花针厂上了,要是厂子垮了,他上军校的儿子怎么办,他还在襁褓中的小闺女怎么办?

难道还让自己一把年纪继续去当工人,或者重新加入义从军不成?

现在义从军也不收四十岁以上的人了啊!

所以他继续拉着孔有德的手,苦求道:“……贤侄!叔真的知道错了!叔不该克扣工人工钱还不给断手的刘老四赔钱……这谁能想到东华老爷们定的劳工法是玩真的啊!

贤侄!你现在已经入了东华国民籍,肯定能跟那夏厂长说上话,你帮我说说,我今后一定遵守东华律法,那断手的刘老四我也按照规矩,赔了他六十两银子……”

“尚大叔!”孔有德跺了跺脚,打断道:“你是从义从军退下来的,可喜兄弟也马上就要从军校毕业了,怎么还不知道大东华的规矩?

我大东华最恨欺上瞒下为富不仁之人!

你哪怕是工厂绣花针做的不好,或者没有按时完成订单,我都能豁出去给你讲情!

可是你偏偏逼得那刘老四去走投无路,去法庭做苦主告你!

这下好了!

以后不光金州钢铁厂不给你订单,整个金州,甚至整个大东华的地面上,都不会有哪家官面企业敢和你做生意!

严重一些,可喜兄弟在军中的前途也要受影响!

是你自己把路走窄了,不给人家活路……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尚学礼彻底慌了,他这一阵子已经花钱请教东华学堂出来的状师了,知道工厂东家触犯劳工法,理论上会有这样的严重后果,但他以为还可以花钱找关系就能摆平,现在听到孔有德这个已经成为东华“自己人”的晚辈都这么说,心里终于慌了、乱了!

别的他不怕,但是儿子的前途受影响,他不能接受!

一想到儿子回家怨恨自己干的蠢事,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孔贤侄!真没有办法了吗?我厂子不要了,也不想你可喜弟受影响啊!他马上就要进军队正式当官了……这是剜我的心啊!”

尚学礼老泪纵横,无比痛恨自己当初为了一点小钱干的蠢事。

不就是一点银子吗?和儿子的前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全完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孔有德也叹了口气,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件事他真的帮不上忙!

且不说他总觉得钢铁厂的厂长夏兴好像对自己有偏见,就按照尚学礼这件事而言,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了。

因为东华人不仅治军极严,治理百姓同样完全按照法律做事,犯法就是犯法,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而且东华人并不依靠士绅治国,官吏不分家,官府直接能把官吏派到乡镇甚至村屯,县太爷也不是收粮审案一把抓,而是搞什么行政和司法分离,县令只管着巡警税局等几个机构,审案判案有专门的大厅,县令无权干涉。

另外,只要给大东华每年缴纳10元税款,就有资格去投票或者直接参选公局议员,成为议员不仅有司法豁免权,还有权到金州的总公局那里向管委会请愿,这更进一步让官吏们不敢肆意妄为。

在孔有德看来,这套办法虽然和大明完全不同,但却能把整个国家的每个人都捏成一团,并且良好地运转,无疑是胜过大明的。

唯一的不足,就是像尚学礼这类有钱人如果为富不仁且明白法律,恐怕法律也很难惩处他,甚至这种商人还有可能把持公局,对抗.官府……所以制定严格的劳工法限制这类工厂主,是非常正确的。

尚学礼,其实多半也是撞到了管委会莫副督整顿企业的枪口上。

唉!

孔有德扶着已经快崩溃的尚学礼,坐到路边的一排木墩椅上,想起自己两年前刚刚从军时对方的照顾,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见两个披着灰色斗篷的年轻盘古道人从钢铁厂门口走过,手里还提着做法事用的铃铛,不禁心里一动。

这两个盘古道人,想来应该是去给哪家出意外死了工人的工厂超度净化的,现在工厂里入了这盘古道的工人,也越来多了啊……

等等!

孔有德看着低头伤神的尚学礼,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

“……尚大叔!其实,你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解!”

尚学礼闻言,连忙用衣袖一抹眼眶,抬起头惊喜道:“……贤侄!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你就说吧!

无论如何,哪怕不要厂子,我只求你可喜弟不受影响!”

孔有德点点头,一指远处那两个身披斗篷的身影,解释道:“……尚叔,用不着你倾家荡产,但是一些破费是免不了的,你知道那两位是什么人吗?”

尚学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道:“知道,知道,东华人信的盘古道嘛!听说很灵的,都能把人送上天了!”

说完,他又迟疑地看向孔有德,“贤侄,你的意思是……让我入了那盘古道?”

“没错!”孔主任笑着指了指尚学礼身上的玄色员外服,“……尚叔你不觉得身上的这身衣服有些格格不入吗?

尚叔,我问你,自从你办了绣花针厂,可曾受过金州企业家协会或者钢铁企业联合会的邀请,参加酒会之类的交际活动?”

尚学礼顿了顿,颔首道:“这个,自是有的,不过你尚叔我不太习惯东华人的自助酒宴,因此都没有待太久……我一般都与那几位军中弟兄喝酒。”

孔有德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参加自助酒宴时,所见之人的穿着吗?

有几位工厂东主像你这样,还在做大明打扮的?”

“这……似乎很少。”尚学礼皱眉地想了想,摇头道。

“……我明白了!”

孔有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对方,认真地道:

尚叔!你如今身处东华人的地盘,做着东华人的生意,甚至可喜兄弟还马上要做东华的军官,你居然还是一副大明臣民的做派!

你是想干什么?

在东华这里赚够了钱,再回大明买几垧地娶几房小妾吗?

怪不得你出事以后没人为你说话!怪不得夏厂长说你是反面典型!

我敢肯定,就算没有刘老四出告,尚叔你早晚也要出事!

你这分明身在东营心在明啊!!”

“……啊?这!!这这!我冤枉啊!!!”

尚学礼被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强烈的后怕,让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以往的经历也飞快地在他脑海闪过……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他终于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回了木墩上,喃喃道:

“……难怪那些金州的官绅与我总有些隔膜,难怪银行贷款我总比别人到的慢……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