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渊
作者:流玉斋 | 分类:其他 | 字数:10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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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收局
周枫自林中跑了回来, 见千寻平安无事, 也算松了口气,道:“小姑『奶』『奶』, 你可没同我说要烧屋子, 也亏得你没事, 不然回去我要如何向主子交代?”
千寻一哂, 道:“不必你去交代,我已让阿雪去梁州向他报信了,说是周枫英勇神武, 同萧大侠联手击退了追兵。”
周枫叹了口气, 反反复复念叨着千寻没按说好的计划躲起来, 还同鬼车动起手来。千寻便抬手捂上耳朵, 道:“周枫你别念叨啦!啊,我听不见, 听不见!”
反倒是萧宁渊听了一头雾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鬼车到底如何了?”
千寻一耸肩, 笑道:“我想着飞廉和鬼车兄弟是黑道上的杀手,多少应当知道鸩羽公子的名号。我未必扮得像那位毒祖宗, 不过数月前他在天门山上替风满楼讨命债的事,应当已经流传开了。因此耍一套千叶飞花的剑法,兴许还能碰碰运气。”
萧宁渊却问道:“苏姑娘你如何会这千叶飞花剑法的?”
千寻被问得一愣,这才想起她与寒鸦的交情是不能同萧宁渊说的,寒鸦与风满楼的关系便更不好说了。她讪讪一笑,胡扯道:“我记得, 那个死在天门山斗剑会上的姬沉鱼,年轻时就十分仰慕风满楼吧?她还特意将她剑法的最后一招起了千叶飞花这么个名字。我猜真正的千叶飞花剑法差不多就是那个模样,便依样画葫芦,刚好能糊弄鬼车。”
萧宁渊听了,便真信了,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苏姑娘确实是个武学奇才,早先见你指点阿凌与我那俞师妹交手,也十分巧妙。没想到才见过一次的剑法,苏姑娘就能使个**不离十了,萧某佩服。”
“好说好说。”千寻笑着摆摆手。
周枫沉了脸,道:“我瞧鬼车半个身子都缩干了,情形与少将军一般无二。苏姑娘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千寻忙敛了笑,一『摸』鼻子,道:“便是将韩洵武身上的蛊虫给取出来了,情急之下种到了鬼车的身上。”
周枫见她面『色』惨白,心知这取蛊种蛊并非易事,却听千寻接着道:“飞廉以为韩洵武和冯叔已死,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我看天也快亮了,一会儿我再给你们的少将军扎上几针,便速速赶路吧。”
萧宁渊颔首,道:“我先去解了冯叔的『穴』道吧,他瞧着面『色』也不大好。”
萧宁渊说着,向屋后的野地走去。等他走远了一些,周枫却忽向千寻道:“韩小公子在他们手上。”
萧宁渊将冯叔解了『穴』,又蹲身探了探韩洵武的脉搏,发现他的情形果然好了许多。冯叔骂骂咧咧坐在草丛里活动着手脚,说了千寻如何不讲理地将他从灶肚子底下拖出来。萧宁渊虽听着好笑,面上却还要作出同情的神『色』,好言宽慰了他几句。
他将韩洵武背着回到了破屋前,却见周枫和千寻两人面『色』凝重地说着话。
萧宁渊问道:“出了何事?”
周枫看了看萧宁渊,正要开口。千寻却一手搭上了他的肩,向他使了个眼『色』,将他推开一些,笑道:“周枫还生我气呢。他说,我自梁州出来时,答应了随豫只来救治韩洵武,不会牵扯到什么危险的境地去,这回却是说话不算话了。瞧,单单周枫生气,我便已十分心虚了,要让随豫知道我与鬼车交手,只怕今后都别想一个人出来走动了。萧大侠,你看要不这样,少将军熬过这一夜『性』命已无忧,你们速速上路赶在二十九前进京,我也跟着周枫先回梁州去了?”
千寻不紧不慢地说着这话,周枫听了却显得越发生气,可千寻抓在他肩头的手微微使力,他便也没再开口,只别开脸自顾自生闷气。
萧宁渊不懂这两人在搞什么,但想到李随豫确实紧张她,早在天门山上时就能看得出来了,因此急着想要等她回去,也没什么不妥。说来,萧宁渊自己也对千寻有些愧疚,若方才她真遭了鬼车的毒手,那便是他给害的,明明说好会保她平安的。
萧宁渊点点头,道:“也好,苏姑娘你早些回李兄身边,也安稳些。”
千寻再次『摸』了『摸』鼻子,笑道:“如此甚好,天一亮我们便分开各自赶路吧。”
……
梁州城,高裕侯府。
一场雪后,阴郁了大半个月天气终于放晴。
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自嘉澜江上低掠而过,滑入高裕侯府的围墙。
李随豫在书房展信看了会儿,又看了看附在信纸中的两颗红豆,对着兀自在桌边啄着盘炒米的阿雪淡淡一笑,道:“红豆寄相思?这可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怕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怕我知晓后念叨她,这才提前来哄我。”
他虽这么说,却还是找了个瓷瓶将那两颗红豆收纳起来。阿雪啄着炒米,歪头看他写了回信装入竹筒中。它抬了脚让他将竹筒绑好后,恋恋不舍地瞧着炒米盘子,却是不走。
李随豫笑道:“吃饱了再走吧。”
他说着,起身将书房的格子窗推开一条缝,刚好能让阿雪出去,接着他便出了书房。
地上积了层薄雪,却是难得的晴好天气。李随豫独自一人沿着府上的石板路走着,却忽抬头看了看天,道:“回来了,消息如何?”
方才还空『荡』『荡』一片的墙头忽蹲着个人影,一身灰衣的阿爻懒懒道:“京城来的消息,崔佑昨夜自下榻的客馆失踪了。”
李随豫听了,不置可否,道:“宫里的情形如何了?”
阿爻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昨夜皇帝寝宫遭了刺客,有惊无险,刺客都被击杀了,一个都没跑掉。”
李随豫淡淡一笑道:“竟是无关紧要的事么?可我听说天子告病,前一日起就未上朝了。”
“只怕不是天子告病,而是边关告急。半个多月前自京畿附近开拔的尚阳军,在边关吃了败仗,二十万精锐一下去了十万。尚阳军都是天子一手培植起来的,若我是天子只怕也要气急攻心吧。”
阿爻这般口无遮拦,李随豫却不以为意,道:“让周彬小心着些,近日里京城只怕不好多走动,必要的时候找阁里的人出面也未尝不可。这一回只怕太子是铁了心要『逼』宫了。”
阿爻听了,也不答话,就在李随豫抬头看雪竹林中冰雪消融的功夫,墙头上已没了人影。
李随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瓷瓶,继续沿着石板路走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到了姚羲和的院前。
自崔佑连夜离开后,府上便没有什么人再看守姚羲和了。澹台明乐得做个好人,趁机将衙役统统撤了回来,也没再拿库房失火的事来打搅高裕侯府。
李随豫去了姚羲和的房中,此时的姚羲和正在书桌前练字。德姨在一旁打着哈欠研磨,等见到了李随豫,也不多话,径直出了房门将门合上。
“自己坐。”姚羲和知道是他来,却并没有要放笔的意思。
李随豫却也不客气,自顾自在圈椅中坐了,一边替自己斟茶,一边道:“母亲看着气『色』好了许多,想必要不了几日便能出门走动了吧。”
姚羲和照着帖子临摹罢一遍,搁下笔看了看字,面不改『色』道:“在房中躺了大半个月,即便没病也能生生叫人躺出病来。怎么,会主的印鉴你用着趁手了,便不打算还了?”
李随豫淡淡一笑,道:“母亲说笑了,这会主的印鉴迟早都会落到希夷的手上,只是如今还少了道京里来的旨意,显得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姚羲和重新铺了纸,提笔『舔』墨。她面『色』平静异常,握笔的手稳健有力,既没有因李随豫说了这样的话而生气,更没有因久病而显得虚弱。
“过几日我便病愈了,找个时间就让德姨回去吧。刘管家这回在崔佑手里遭了些罪,也没少拿好处,他是你我都不能动的人,找个时机安抚一下放他几日假。等他回来,便还是我高裕侯府的大管家。”
李随豫抿了茶,道:“这个自然。”
姚羲和忽问道:“我听说孙昊最近在向裴栾义他们催缴年赋?”
李随豫答道:“确有此事,想是急着要用钱吧,毕竟太子『逼』宫继位后,用得着钱的地方有很多,凭借单薄的国库和不怎么听话的户部,只怕要捉襟见肘。”
“可我还听说,他挖空心思想动卓家的粮道?”
李随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道:“他确实有些手段,即便绕开了卓家的粮道,还是想法设法地扣下了一批军粮。”
姚羲和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随豫,道:“谁的军粮。”
“尚阳军。”
姚羲和看了他片刻,忽皱了皱眉,道:“尚阳军是往边关去的,你没拦着孙昊?”
李随豫目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面上却依旧淡淡笑着,道:“母亲高看我了,希夷还没到能掐会算的地步,哪里晓得孙昊要动的是尚阳军的粮饷。”
姚羲和听了,似是不信,却也没再多语。
李随豫道:“母亲还有旁的吩咐么?”
姚羲和忽嗤笑一声,道:“吩咐?你岂用我来吩咐。”
她再次搁下笔,直直看着李随豫,目中既无往常那样不甘的恨,也没了主母对待庶子的傲慢,她只微微叹了口气,道:“天下粮仓这么多年来,各个会老手上都有一本烂账,若不及时清除便会养成蠹虫。却偏偏天子惦记着商会多年,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手,只怕不是没有理由。我不惜装病与你如此布局,要的便是侯爷的天下粮仓不落贼手,李家血脉不至断绝。”
她微微一顿,接着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他此生唯一活着的孩子了。梁州的路我已替你铺平,后面的事却已非我一介女流能办成的。李希夷,高裕侯府此后能否有百年安泰,世代荣耀,都在你一人身上了。”
李随豫闻言肃然,忽起身抱手,向着姚羲和深深一揖。
诚然,世上若无姚羲和,李家子嗣便早在十六年前统统死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前应该还会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