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任老头子上来，我都快要成真的妇科医生了。”

丽塔一面查看蝎子的伤势，一面随意地和沃伊塔抱怨了一句。这似乎并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她熟练地拉着沃伊塔去洗手，然后翻出一双手套和一个口罩给她，让她帮忙清理伤口。

沃伊塔原本以为这是为了栽赃她而专门设计的罪行，结果却发现这竟然是拉比莱尔日常的一部分。她想起以前库布的那句调侃，也不知道他是碰巧一语成谶还是真的对拉比莱尔那么了解。

“这事你处理过多少次了？”

沃伊塔觉得既然是拉比莱尔的日常，她多问问也没有什么问题。

“十次？二十次？太多了，我不记得了。”

丽塔的语气里透露出某种无奈，沃伊塔可以感觉出她并不想要做这种事情的善后者，可是又不得不做。丽塔先是摸了一遍蝎子全身的主要骨骼和关节，让沃伊塔帮她把骨折和脱臼的地方先固定住。

“那之前的，后来都去哪里了？”

“老头子在市里面新开了一个场子，父母乐意的，可以把孩子送去那边，挣来的钱都归父母。不乐意的，老头子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搬家闭嘴。”

强行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很久的丽塔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缝好了蝎子手脚上几个被利刃割出来的大伤口，然后看着蝎子胸口那块密密麻麻的烟头烙伤皱起了眉头。

“要是不想闭嘴呢？”

沃伊塔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瓶大瓶装的消毒药水拧松了瓶盖递给了她。

“你可是家里的大小姐，应该是你来告诉我不想闭嘴会怎么样？更何况，人人都传说，那个新场子里有常客就是官面上的大人物。”

丽塔隔着口罩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犹豫了一下之后示意沃伊塔按住蝎子，还是开始清洗她胸口那块烂得一塌糊涂的皮肤。原本已经昏厥过去的蝎子如丽塔预料一样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猛烈地挣扎起来。

“那个大人物具体是谁有传闻吗？”

“还能是谁呢？就是新任大法官和他的一群徒子徒孙呗。”

“大法官还好这个？”

“不是完全好这个，老头子找个了神棍，骗那些人说这事可以步步高升延年益寿。”

“什么样的神棍？”

“我就远远见过一次，一个脏兮兮病歪歪的老头子，脖子上有一条蛇的纹身。”

丽塔用戴着手套的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她似乎对于这件事的记忆格外深刻。

听到神棍的时候沃伊塔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又听丽塔说这个纹身的事情，算是把黑蛇和拉比莱尔这条线给彻底串通了。

处理完蝎子的伤口，丽塔又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和一针抗生素，确认她睡过去之后，走到房间外，迫不及待拿出了烟来，礼貌性地递了一支给沃伊塔后，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点了一根。

“你准备怎么办呢？和老头子就这么撕破脸吗？“

烟燃了大半，丽塔才开口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这些年混下来，对于情势的基本嗅觉还是有的。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倒是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还能怎么办呢？继续当我的医生呗，换谁来当老头子也得有医生不是吗？”

丽塔吐出一个烟圈，笑得毫不在意。

两人正聊着，就看见米哈伊尔带着库布进来了。库布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走得飞快，也不管身后那群女人和小孩。

“到里面来！”

库布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沃伊塔喊了一句，神色看起来比上次沃伊塔“逼宫”的时候还要冷峻。一旁的米哈伊尔也很严肃的样子。

沃伊塔有些疑惑，她并不觉得今天她干的这事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天天和我夸口，看看你干那点事！”

房间门刚关上，库布就把手里那个并不便宜的烟斗摔在了桌上，无辜的烟斗就这么身首异处了。

一旁的米哈伊尔见沃伊塔很是迷惑，拿过遥控器，打开了旁边的电视机，调到了霜空省本地的新闻频道，里面正在报道一起儿童被虐杀的案件，死者正是蝎子的弟弟，而电视台公开通缉的凶手却是亚辛，主持人还花了很大的力气来介绍亚辛与纳达家的关系。

对于现在的库布来说，基本没有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情，就是有人当众把用过的马桶扣在他头上也不比这事严重。

“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他不会那么快……”

沃伊塔暗暗握紧了拳头，

“你早知道他要这么干？”

米哈伊尔有些吃惊，因为他并没有从沃伊塔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沃伊塔把蝎子那伙人、黑蛇以及拉比莱尔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强调了一下蝎子在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过，这孩子还有一个姐姐，原本和他关在一起的，但被我弄回来了。”

“这么说，你还有功劳了？”

库布凑到了她面前，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然后一耳光甩到了她的脸上。

“人给我，你滚出去，不准再掺和这件事！”

沃伊塔原本可以躲掉这一耳光，但出于对自己判断失误而产生的自我厌弃，她直愣愣地挨下了这一巴掌。

“老爷……”

米哈伊尔看到沃伊塔的左脸一下子肿了起来，不免有些心疼，但库布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米哈伊尔，你去把人都集中起来。”

“那我先出去了。”

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好，安全屋里的其他人都听见了库布的吼叫，一时间都噤若寒蝉，看见沃伊塔出来也不敢多问什么。

沃伊塔自己去冰箱里找了一个冰袋出来捂住了脸上肿胀的部分，脑子感觉一团混乱。她似乎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干等库布和拉比莱尔争斗的结局了。

晚饭之后，库布早早把女人孩子们赶到了楼上房间里，准备和叫来手下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结果发现来的人远不如他期望的多。

人走茶凉的规律在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老库布叹了口气，把来人都交给米哈伊尔，自己的跑到了房间里把自己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