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蒂斯选择了先去亲眼看看那个天然气管道爆炸事件的遗迹。现场的情况很糟糕，为了救火和抢修管道，原始的爆炸产生的大坑已经被混凝土填平了，肉眼已经找不到原始的爆炸点位置了。他有些失望地蹲在了地上，自己果然还是太纸上谈兵了。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这个已经失去主人的庄园外面，车上下来的人和斯科蒂斯留在外面的保镖们起了冲突，引发了小小的骚动。斯科蒂斯走出了庄园的大门，去查看情况。

“我是警察，你们不能私自进入案发地点。”

斯科蒂斯闻言回头看了看，整个庄园的警戒线已经撤了，并没有任何不可以进入的警示标识。

那个说话的年轻男子一边靠过来一边伸手去怀里掏东西，被警觉的保镖们联合压到了地上，他怀里的东西也被保镖抢了过来，递给了斯科蒂斯。

那的确是一个警察证件，但斯科蒂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个证件的警徽上，不是普通的狮鹫，而是象征米茹斯皇室的六翅狮鹫，这是当年令米茹斯贵族们闻风丧胆的内务部警察的证件。

“让他起来吧。”

虽然现在的内务部警察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但斯科蒂斯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明明只是来做生意的，怎么一下子就牵扯了这么多奇怪的人进来。

那个年轻男性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拍掉了身上的灰尘，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车：“我们进去单独聊聊？”

作为一个成功活过那个恐怖年代的贵族的后裔，斯科蒂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似乎米茹斯贵族对于内务部警察的恐惧已经被刻在了他的血脉里。他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上了那辆并不起眼的老式轿车。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叠照片给斯科蒂斯看。照片上，沃伊塔和斯科蒂斯今天刚见过的丘卡金娜在一起推杯换盏，看起来很是亲密，照片拍摄的地点就是今天斯科蒂斯去拜访丘卡金娜的那间乡间别墅。

斯科蒂斯没有说什么，他拼命说服自己这只能证明沃伊塔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而已，并不能说明皇帝的特派员和这地方的帮派分子有勾结。

就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年轻男子又拿出了另外一组照片，背景换成一个类似酒吧的地方，同样是那两个女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非常亲密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既然猜不到就干脆不猜了，斯科蒂斯坦诚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只想叫你小心一些，你以为的敌人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你以为的朋友也不一定是你的朋友。”

年轻人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把照片又收了回去，对他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在他下车后，那人立刻把车子原地掉头，全速离开了这里。

斯科蒂斯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他和苏文就像两个刚在游泳池的儿童浅水区里学会狗刨的小孩一下跳进有鳄鱼和暗流出没的野外水域。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悄悄联系了苏文的父亲维西公爵。

希斯莱卡把车开出了两个街区，转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停了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息了起来。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对外亮出这个身份去做事，虽然他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心脏都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沃伊塔打来的，他深呼吸了几口，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沃伊塔语气有些轻佻，但这并不妨碍心虚的希斯莱卡心跳再次加速。

“我在……在家，没什么事情，睡觉来着……”

“最近是挺无聊的，你晚上有空吗？我在餐厅订了位。”

沃伊塔好像并没有察觉他的异状，语气里挑逗的意思更加明显了，这让希斯莱卡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来卧底之前上司曾经告诉他沃伊塔在男女关系上很随意，甚至暗示这就是选中他的理由。可他之前试探过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现在沃伊塔突然对他上心让他有些犹豫。

“如果你已经有约的话可以直说，我就是问问而已。”

见他半天没有回应，沃伊塔又补充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就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我可以过来，几点呢？”

在问清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希斯莱卡立刻驱车去最近的商业街购物，他现在离自己的住处太远，如果回去换衣服势必会迟到。

希斯莱卡几乎是踩着约定的时间来到的沃伊塔说的地点，那是一家市里有名的豪华酒店自带的餐厅，位于顶楼，能够俯瞰整个城市。希斯莱卡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心里略有一些打鼓。

侍者把他带了进去，他远远就看见沃伊塔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穿了一条时下流行的那种仿古典睡裙式样的酒红色丝绸长裙，戴了一套颇为夸张的金首饰，画了很浓的妆，正看着窗外抽烟。

“小姐，让您久等了，家里没有什么好衣服，特地去了一趟商场。”

希斯莱卡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试图遮掩自己并不是从家里出来的事实。

“不必那么拘束，坐吧。”

沃伊塔把烟灭了，嘱咐侍者准备开始上菜。

“这个，你拿去戴吧。”

侍者走开后，沃伊塔从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烫金的皮质盒子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希斯莱卡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看起来并不便宜的手表。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姐。再说了，我们这种人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容易坏。”

“我给你，你就拿着。东西什么的，再贵也就是个东西而已。”

“那就谢谢小姐了。”

希斯莱卡把手表盒子盖子盖上了，就要往自己拎来的那堆装衣服的袋子里塞。沃伊塔挑了一下眉毛。

“收起来干什么，戴上看看啊。”

在沃伊塔的注视下，希斯莱卡把那块昂贵的手表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还挺合适的。”

沃伊塔说这话的时候前菜刚好上来了，希斯莱卡趁她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的时候，把左手暂时挪到了餐桌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