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各方都有意压制前些日子发生在皇家科学院的事情，但世上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传开后一群记者整天蹲在科学院各个出入口骚扰每一个经过的人试图打探一些消息。

科学院内部，虽然面上说这只是偶然事件，但暗地里院长领着保安队把他们觉得可疑的职工和学生的办公室和宿舍统统翻了个底朝天。具体找到了什么沃伊塔没有听说，但院长因此血压冲到200以上直接被救护车送去急救了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沃伊塔去探监那天察觉到诺格的状态并不好，心里有些担心他即使无事从看守所放出来，回到那种环境中也会受到压力，按照他的性子搞不好又闹出别的事情来。于是她和斯科蒂斯商量，干脆把那个她随口编出来的顾问头衔落实了，拿着那份文件让科学院院长批了一个暂时停薪留职的手续，对外就说诺格去霜空省考察了。

诺格被释放的前一天，丘卡金娜给沃伊塔打来了电话，她很虚伪地表示了自己关心，并说自己现在身在霜北不好插手哈特堡这边的事情，不过她打听到的消息是诺格很快就会没事了。

如果沃伊塔不是那个每天要花大把时间和金钱在这件事上的人，她搞不好就对丘卡金娜生出一丝感激来了。然而，看看自己银行账户里实实在在少下去的数字，反而会觉得她现在出来说话简直是在嘲讽自己。

用来接诺格的车是沃伊塔临时让司机去车行租的，接了诺格之后车就直接往哈特堡的码头去。沃伊塔在那边订了一艘河轮，可以顺着米茹斯的母亲河叶尔赛河逆流而上，到霜空省境内的码头去，路上也刚好让诺格休息一下。

“我们这是去哪里，不回科学院吗？”

车开了一会，诺格发觉了车行驶的方向不对，于是出声问了一句。

“我要赶回霜北去了，北方航线的第一期工程要准备开工了。”

沃伊塔笑了笑，避重就轻地准备开始告诉诺格她的安排。

“那你找个顺路的地铁站把我放下就好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诺格对于拖累了沃伊塔的事情很是敏感，他低头咬了咬下唇，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维西子爵说那边冶金厂的改造遇到了困难，需要你过去。”

沃伊塔把自己帮他办好的手续给他看了，随口编了一个他成为顾问的理由。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工厂的事情，不过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诺格本能以为这是因为闹了之前的事情得罪了院长，因此自己被他赶出科学院了，心里有些酸涩，只不过半个月，他就从人生的巅峰又跌入了低谷。

“我就更不懂了，这事是维西子爵还有院长告诉我的。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吧，维西子爵还说你如果要在霜空建实验室的话，他愿意给你全额赞助。更何况，这样我们就能多见一些了。”

沃伊塔笑了笑，她凑过去亲了亲诺格的嘴唇，诺格一时也疑惑了起来，也许离开哈特堡不是件坏事。

“只是我还有几个学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也不知道恩里克教授能不能帮忙带一下他们。”

说着，诺格就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联络一下自己的同事交代一下之后的事情，结果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开不了机了。诺格对于他被抓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他眼里恩里克只是一个和他研究方向相近的同事而已，他甚至还愿意把自己的学生托付给他。

“这我就没问了，院长应该会安排的吧。不过之前你有个学生还挺热心的，老和我说她家有关系可以帮到你。”

沃伊塔随口提了一句阿加塔的事情，算是遵守她帮忙带话的承诺了。

“是阿加塔吗？她是挺热心的，以前恩里克教授和我们合用的仪器没有按时还回来都是她主动去要的。”

诺格说了一句关于阿加塔的话，但随着车子驶入了港口，他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我们怎么到码头来了，不应该去机场吗？”

“这是秘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沃伊塔从手袋里掏出了一个眼罩，示意诺格戴上。

蒙着眼的诺格被沃伊塔牵着下了车，两人朝河轮停的码头走过去。

“你不会想送一艘科学考察船给我吧。”

诺格一边走一边笑了起来，他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那你是想太多了，我还没有那么有钱。”

沃伊塔也笑了起来，她捏了捏诺格的手示意他跨过河轮舷梯和舱门口的台阶。

河轮上的服务人员按例排列在两旁欢迎上船的乘客，但由于沃伊塔之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并没与出声，只是按照星级服务的标准微笑着。

沃伊塔引着诺格进了电梯，来到位于船舱三楼的大套房中。然后才把他的眼罩给取了下来。

虽然在船上，这间套房一点也不比陆地上的高档套房小，各种装饰也非常豪华，设施一应俱全。更夸张的是，房间的两侧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尽情欣赏两岸的景色。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去度假吗？刚好这船要十一天才能到霜空境内的港口，路上就当我给你放假了吧。”

“但这也太……太奢侈了一点吧。”

诺格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周没换汗渍斑斑的脏衬衫，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与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刚才是谁和我说要我送他科学考察船的？科学考察船还能比这便宜？”

“那不一样的，科学考察船是有产出的，这船就是纯粹的奢侈了……”

诺格颇为认真地纠正了沃伊塔，他话还没有说完，就传来了广播的声音。

“尊敬的纳达娅女士和克里诺斯先生，我是你们的船长高尔斯，河轮叶尔赛明珠号即将起锚。我们将在米茹斯的母亲河上航行11天，目标港口白山港。”

广播结束后，船慢慢地动了，船上的汽笛也响了起来。船离开了哈特堡的港口，准备驶入叶尔赛河的航道中。

“太棒了！”

刚才还在和沃伊塔讨论奢侈不奢侈问题的诺格现在像个孩子一样，跑到的窗前，和岸上向船只挥手道别的码头工作人员疯狂挥手，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样。

过了一会，他又像厌倦了一样，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的靠背椅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哈特堡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快去洗一洗吧，晚上船长要办欢迎宴会呢，换洗的衣服我也帮你放进浴室了。”

沃伊塔走过去，扯着诺格脏兮兮地袖子故作厌恶地说了一句。

然而诺格似乎失去了和沃伊塔调笑的兴致，他非常勉强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爬起来逃似的跑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