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大公居住的塔楼下来，就出了岔子。

魏琳那边不知道听修道院院长说了什么，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浑身不断发抖，连路都走不稳了。

公爵夫人见了却只是严厉地教训了她：“你这样脆弱，以后怎么做一国之母！”

结果却适得其反，魏琳抖得更厉害了，连嘴唇都变白了，就差直接昏厥过去了。

沃伊塔只能扶她在修道院的礼拜堂里坐下，让她好好平复情绪。

公爵夫人训斥完魏琳后，又转身就去和修道院的院长说话去了。可能她根本没把魏琳这个刚成年的女孩子放在眼中。不过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她刚才对皇帝的亲姐姐都是直呼其名。

沃伊塔看见魏琳嘴里不断无声念叨着什么，从口型看，绝不是什么公爵夫人听了会开心的话，所以她拍了拍她的肩提醒了她。

“她怎么可以随便逼迫一个人改换自己信仰的教派，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不能这么做的，她以为她是谁！”

魏琳最近经受了太大的压力，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她自然地把现场唯一一个对她表示友好的人当成了倾诉对象。

沃伊塔没有制止她的倾诉，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小声一些。

说到底，她现在还是科洛大公这边的，总不能看着公爵夫人这个明明已经失败的皇后派残党一直耍威风吧。

“要不是爸爸从小教育我不要和长辈顶嘴，我一定会好好帮她洗洗她脑子里那些陈腐的观念！”

魏琳不愧是爸爸的乖女儿，即使被逼到这种份上，也只是说要与公爵夫人就神学的问题进行辩论而已。

沃伊塔笑了笑，耍嘴皮子就能卖的人情错过就算亏。

她凑到魏琳的耳边夸了她一句：“您做得对。我觉得您以后会是一位优秀的大公妃，一位优秀的皇后。”

已经太久没有听过人的正面评价的魏琳立刻把沃伊塔引为了知己。她握住沃伊塔的手，眼睛都亮了起来：“您才是一个优秀的人。我爸爸一直说是您制止了一场威胁整个米茹斯的内战。我也看出来了，您还是个非常谦逊的人。”

为了表示自己接受了她的友谊，沃伊塔故意给了她一个更加私人的建议：“您说笑了，制止战争的，是您的未婚夫科洛大公殿下，我不过替他跑腿而已。还有，作为您年长的朋友，我想提醒您一句，既然已经订婚了，最好改一改随时把父亲挂在嘴边的习惯。您的未婚夫也非常希望您能提一提他。”

听了这话，魏琳的脸霎时红透了，她有些欣喜地问道：“他真是这么和您说的吗？”

沃伊塔脑中自动回放起了那天他们三人在餐桌上关于所谓“开放婚姻”的讨论，非常违心地向她点了点头。她觉得科洛应该不会怪罪自己让魏琳主动一些。

已经沉浸在被自己未婚夫喜爱的喜悦中，魏琳问出了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您也已经结婚了吧，我在报纸上读过您和您丈夫的报道。只是怎么您没有戴结婚戒指呢？”

被她这一问，沃伊塔这才想起那枚戒指不知道被自己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半年事情太多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它褪下来的也不记得了。

但她面上还是就着眼前女大公的事现编了一个小姑娘们都喜欢听的谎话：“您也知道的，我和我丈夫的工作比较危险。如果遇到事情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回来。所以我和他约定，我们都把戒指放在家里。这样，无论是谁出了事，剩下的那个，还能留点念想。”

如她预料一般，魏琳立刻被哄得眼泪汪汪的，又看了一眼沃伊塔右腿的假肢和疑似残疾的左手，哽咽地保证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您和您的丈夫戴上你们自己的结婚戒指！”

沃伊塔贴心地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魏琳拿过手帕却又立马破涕为笑：“真是巧啊，我也喜欢您用的这款香水呢！”

看她已经恢复了心情，沃伊塔便趁机提议离开这里：“如果您已经恢复了的话，我们就走吧，别让飞行员等太久了。”

看到沃伊塔带着魏琳从礼拜堂里出来，公爵夫人又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现在的小姑娘都太过矫情。

她当年接受新娘教育的时候，可样样都是满分。就这样，她嫁的还是一个没事就会不穿衣服满大街乱跑的疯子。

沃伊塔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帮她脱外衣的仆人给她递了一张纸条说是诺格留的，上面说他晚上有事，晚点回来，不用等他吃晚餐。

她正准备上楼去泡个澡，另一个女仆又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有人在卧室等她。

一进卧室，她就看见耶科夫半躺在沙发上，手里上下抛着那枚地下密道的钥匙，一副他才是这里名正言顺的男主人的意思。

“您还真是无情啊，大公殿下赐给我们的爱巢，您马上就带别的男人过来了。”

沃伊塔坐到梳妆台前，把今天用来装门面的首饰都卸了。珠宝这东西，不好好收着容易丢。

“那给你个补偿吧，今天我去见女大公了，在那里还遇到了内务部警察。”

耶科夫随手抓了一个果盘里的苹果，在身上蹭了蹭便啃了起来。

“内务部警察这个部门还存在？我还以为他们早就被解散了。”

沃伊塔也没把他的质疑当事。毕竟从他的角度看，自己怎么着都算居功至伟。刚刚上位成功，怎么可能会立马就被架空。所以她耐心地和他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之前是和解散差不多了。因为上一次，他们没站在陛下这边。而这次呢，换你们没站在陛下这边了。”

耶科夫放下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苹果叹了口气，事情的确是如此，他光记得自己没有背叛皇帝，却忘记了除了他之外的整个情报室的活人基本都当了二五仔。

他快步走到沃伊塔身后，亲了亲她的脸颊。

“还是您对我好。作为报答，我就不打扰您的美妙夜晚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他辛辛苦苦这一遭，可不是为了保送内务部警察的弟兄们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