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科夫看着突然来访的库布有些惊讶，他自觉还没有做任何会惊动库布的事情。

他看着库布，想要和他寒暄一下：“纳达……”

库布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地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一本正经地把他的拐棍拄在面前。

“如果你是在想一个正式的头衔的话，你可以叫我典狱长。”

耶科夫听见自己的手下在通讯线路里汇报，库布带来了数十个武装暴徒，把酒店的安保人员都赶走了。那些人还威胁说他们会叫更多的人来。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假装暴力冲突的威胁并不存在。

“典狱长阁下，介意我问一下您为什么突然来拜访吗？”

“昨天的时候，我女儿跟我说你们在找人。原本我想等周一手下人上班了再说。但我女儿一直提醒我说这对你们很重要。所以我就想，反正我周日也闲着，不如过来帮帮你们。在那之后，也希望你能帮帮我。”

一听库布是有条件的，耶科夫又镇静了下来，只要不是无脑的狂徒，他总是可以应付的。他拿出那张仅有的丘卡金娜整容后的照片递给了库布。

“这是一个重刑犯，她原本应该被关押在哈特堡等待处决，但她想办法换了一个身份，被当做轻刑犯送到北边来了。”

库布拿了照片，假意和他的手下们商量了一下。从库布的神色中，耶科夫猜到他知道丘卡金娜的下落。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专员阁下，我们刚好认出了这人，不用让你再等着我们去那些山一样的文书里寻找蛛丝马迹了。”

听到库布释放出愿意合作的信息，耶科夫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在哪里？她掌握了一些敏感的信息，我必须要尽快把她带回哈特堡去。”

库布接过一个文员给他递过来的茶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才回答道：“你们的秘密非常安全，你们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说什么了。她两个星期前因为试图逃出劳动营被看守击毙了。”

耶科夫感觉有些恼火，他没有想到库布到这种关头还想用假死这种把戏来敷衍他。

看着耶科夫眼中暗暗升起的怒火，库布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的手下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我们猜测也许会有人来找她，所以我们把她的尸体保留下来了。专员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取回她的尸体。如果你们还有兴趣的话。”

“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耶科夫感觉自己牙都要咬碎了，如果丘卡金娜死在了霜北，那么现在正在克雷顿大规模泄密的人是谁？

库布似乎很是放松，他喝完杯子里的茶水，点着头对那个好心为他泡茶的文员再次表示了谢意，然后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刚好我路上可以和你说一下我女儿的事情，她惹了一些麻烦，需要你们这些朋友帮她一下。”

在路上，库布把沃伊塔和兰茵的几个黑手党头目因为合资公司起冲突的事情和耶科夫说了一遍。

但耶科夫完全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如何尽快确认库布交出来的尸体是不是丘卡金娜本人。所以在库布暗示他介入的时候，他也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女儿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是靠得住的。”

说着，库布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让耶科夫一个激灵，他好像因为心不在焉答应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库布的防弹轿车停在了一家肉类加工厂的院子里。

他拄着拐棍在前面引路：“专员阁下，我不希望你误会什么啊，这家工厂是正经的企业，他们做的香肠非常好吃。只是劳动营那边悲惨的意外有点多，我们借了他们的一间停用的冷冻仓库作为暂时的存尸地点。”

走进冷冻仓库的时候，耶科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不单单是因为气温的骤降，更是因为里面密密麻麻堆放在架子上尸体。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相信，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其中的一员了。

库布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文件夹，他照着那个文件夹，很快领着耶科夫到了一个角落里。

“我就猜到有人会来找她，所以特地放在这里了。”

库布的两个手下走上前去，从架子底层拖出了一个裹尸袋，拉开拉链向耶科夫展示了里面的尸体。

尸体的胸口中了一枪，看伤口的形态来看，子弹应该是从背后射入的，和之前库布的说法没有什么冲突。从外观上看，她的确很像整容之后的丘卡金娜。

库布非常大方地冲他挥了挥手：“叫你的人来取个样吧，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不能只是看脸认人了。”

耶科夫一时间觉得头有些晕，就像是之前他调查兰茵的渔人码头案件看见那张不符合他预期的靶纸的时候。泄密的那个人无疑就是眼前这个，只不过这人玩了一个他暂时猜不透的小把戏。就和之前沃伊塔用左手右手的射击习惯的区别骗了他一样。

他摇摇头，在心里认了输。他喜欢追着这些事并非出于什么伟大且不可动摇的价值观。只是单纯地喜欢玩这种游戏而已，既然对面已经赢了并且为他提供了下台的台阶，他自然也不必再坚持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要快些办啊。我的女儿她早些时候可是遇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呢。”

看着耶科夫手下的人把尸体带走，库布又提醒了他一句，帮助是互相的。

“女公爵她没有事吧？”

刚才库布在车上说的话就像经过了一次糟糕的网络延迟一样，这时才突然出现在了耶科夫的脑海里。他赶紧询问了沃伊塔的状况。

在丘卡金娜已经被找到的情况下，他们又变成彼此最不可或缺的盟友了。

“星圣保佑，那个杀手没有打中她。不过你也应该知道的，就她那个多疑的个性，她直接跑去躲起来了。就连联系我这个当父亲的，都是托人带的口信。”

库布摇着头笑了起来，像一个十分宠溺女儿，拿她的骄横行为无可奈何的慈父一样。

“您说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也希望您帮我带个话给女公爵，我非常感谢她帮我做的一切。”

耶科夫当然知道沃伊塔毁掉他送的那部手机背后绝对不是这样的理由，但事已至此，不如直接接受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