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的惨案让经历了政变好容易稳定下来的米茹斯上层社会又暗流涌动起来。不少人认为在婚礼上发生那种事情，是科洛不适合继承皇位的证明。

这天，沃伊塔罕见地收到了一封发自皇宫的邀请。皇后邀请她带着她的养女去参加米茹斯妇女联合会举办的为前线筹集购买药品的慈善舞会。

舞会上，大公主莱塔莎被包括奎尔因公爵夫人在内的一群贵妇人簇拥着，以女主人的身份做了惊艳的亮相和发言。

从这种安排中，沃伊塔可以感觉出，皇后甚至很有可能还有皇帝，指望这位公主殿下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她真是高贵，这才是真正的皇室血统。不像那个人，只能给我们带来不幸。”

沃伊塔身边的一个面生的贵妇人一边给公主的讲话鼓掌一边随意和沃伊塔说了这么一句。

沃伊塔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看法，莱塔莎公主和她母亲一样，浑身散发着祭品的气息。虽然上等，但仍然是祭品。祭品和捅向祭品的刀之间的差异比所谓上等和下等的差异要大得多。

当然，她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摆出了一个礼节性的笑容。

贵妇人刚想再说什么却马上意识到了沃伊塔是谁，她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像逃离瘟疫一样逃到了大厅外面去。

“我的朋友，你在这里啊。快来见见我们的大公主殿下，她一直说想要见见你。”

公主的讲话结束后，奎尔因公爵夫人立刻找到了沃伊塔，要把她带去单独见一见莱塔莎公主。跟在她后面的伊娜斯心领神会地走过来，巧妙地用隔壁有点心的理由把沃伊塔的小拖油瓶依泰娅带走了。

套间里，除了公主和她的母亲之外，还有一些沃伊塔在公爵夫人那边见过的女性教会上层。看起来他们似乎是放弃讨好科洛了。

“纳达娅女公爵，我一直想要见见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沃伊塔给她行礼之前，莱塔莎公主就颇为主动地走过来和沃伊塔握了手。

“我一直在想，眼下我们在战争之中，身为皇室的一员，我是不是也应该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

莱塔莎公主的眼睛里闪烁着真挚的光芒，沃伊塔猜测她周围的人一定向她灌输了不少所谓的皇室成员的义务一类的东西。只是，在沃伊塔看来，一个满脑子只有义务的人不一定比一个脑子里完全没有义务的人要好。

沃伊塔挤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假笑一边坚持向她行了礼，一边给了她一个非常安全的建议。

“您可以去皇家陆军总医院试试看，我听说他们那儿正在招募护士。您别看他们是在哈特堡郊外，但病人都是战场上回来的功勋卓着的军人，我就是在那里重新站起来的。”

公主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话说得却很是坚定：“您应该更理解我的，单单是照顾伤员是不够的，我想到前线去。”

沃伊塔觉得这并不算是个坏主意。只是，迟来的好主意有些时候未必比得上坏主意。若是眼下皇帝还有五年以上的命，科洛也还没有以皇储的身份干那么多事。或许，她可以赌一把米茹斯大部分民众和之前那个贵妇一样，喜欢上等。

只是，到了眼下这个光景，即使她觉得自己无比伟大愿意为国献出自己的一切，这个试图拉拢军方的计划也注定会失败。

别的不说，科洛的妻子可是朗度方面军司令的女儿，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当下下任皇帝的外公呢？

当然，沃伊塔假装没有看出她这话背后隐藏的政治动机，只是笑着答到：“那殿下可要认真准备，有机会上前线的女军人的遴选可是很严格的。”

如她所预料的，莱塔莎公主把她这话当成了过来人的肯定，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但她马上又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流露，努力维持了所谓高贵优雅的仪态。

对于沃伊塔的表态同样会错了意的皇后有些激动，她领头祝起酒来：“现在是新时代了，女人也可以担当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了。”

听了她的话，在场的保守派人士们也纷纷举杯，仿佛前些日子向沃伊塔推荐说修道院才是女子最好的学校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回去的时候，沃伊塔看见依泰娅手里捧着一个颇为精美的盒子，以为她是吃不了还要兜着走，也没有多问。

现下这个光景，孩子知道要多吃多占不是坏事。

结果上了车，依泰娅又把盒子递给了她，说是那个漂亮姐姐专门给她带的。沃伊塔拆开盒子一看，发现盒子被隔成了两半，上面一层是一堆精致的糕点，下面一层则藏了一支小巧录音笔。

沃伊塔把录音笔音量调到最小放到耳边按下了播放键，听见奎尔因公爵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女公爵阁下，这个国家权力中心里有些人已经疯了，他们竟然想要推一个小丫头去那个位置上！看在星圣的份上，我必须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我需要您的帮助。”

沃伊塔回忆了一下刚刚舞会上奎尔因公爵夫人在公主和皇后面前殷勤的嘴脸，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两面手段未免太过低级，不像是奎尔因公爵夫人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会用出来的。

不过反过来也可以证明，她周围一定是有一大群人坚持要实行那个把莱塔莎公主推上皇位的计划，以至于她只能用这种奇怪而激进的方式来表达她的不满。

沃伊塔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应该还算正确。更何况，在科洛这边，她算是拥有原始股份的拥王者，到了公主那边，她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这件事我们行事必须小心，就让您的养女和伊娜斯来当我们的信使吧。”

奎尔因公爵夫人的录音笔里最后交待了一下之后的安排。沃伊塔听完之后把录音拷贝到了一个单独的硬盘里，然后把录音笔上的原始文件彻底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