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没有大冒险，没有涮你，就是很喜欢你。”】

人的记忆可以错乱，甚至被抹除，可是信息是既定的东西，即便被遗忘，也能找到记录。

就是不知道他明天酒醒，看见这样的信息，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很快，手机又震动了一声，【H。：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答应什么了？

顾初语头皮发麻，想把手机丢出去，但手上的肌肉紧绷着，攥的很紧。

你看，连你的肌肉记忆，都知道你舍不得。

她像是沙漠里寻找水源的旅人，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周边的荒沙变成了绿洲。

可她更怕这是濒死之前的幻觉，所谓的绿洲也不过是海市蜃楼。

顾初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霍北擎执着认真的脸，“我想你，每时每刻。”

“没有大冒险，没有涮你，就是很喜欢你。”

她不敢多听，怕别人没信，自己就先信了，只好睁开眼睛。

她一直睁眼到凌晨五点，才得出个结论，如果她信了霍北擎，那就不是他醉了，而是她疯了。

一脚踏进同样一条错误的河流里。

他只说跟温娆没关系，却没说她不是温娆的替身。

她起身进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因为熬了一夜憔悴苍白的女人，眼下一片乌青，好像被谁揍了一顿似的，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顾初语，你赔了个孩子，还不够吗？还想砸了饭碗？

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化了个妆，遮去所有的不安和动荡，才放心出门。

今天是周末，她没排班，只是下意识想避开发疯的邻居，可对面的门好像掐着点似的，在她锁上门走出两步之后，忽然拉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

顾初语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她家装了摄像头，否则怎么能这么巧。

霍北擎打破沉默，反手关上门，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早。”

顾初语硬着头皮点点头，目不斜视的往电梯口走，心里祈祷他昨晚是喝短片了，什么也不记得。

霍北擎走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起等电梯。

顾初语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不敢挪多，怕他看出来，没事找事。

但霍北擎还是看出来了，挑眉道：“你不用躲着我，我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心里有数。”顿了顿，他又道：“你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就像他，躲的过四年前，躲不过四年后。

顾初语：“……”

天不遂人愿也就罢了，现在追人都流行用威胁的套路了么？

她默默调整呼吸节奏，语气淡淡道：“既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应该也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霍北擎无赖的坦坦荡荡，“不记得。”

顾初语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险些吐血，想冲他翻白眼，最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吗？”

霍北擎直勾勾的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你这么想跟我说话的话，我就听听。”

看惯了他清冷阴沉的样子，他骤然光明正大的温柔，顾初语有点吃不消。

表情明显顿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话里有坑。

什么叫她这么想跟他说话？

她一夜没睡，起这么个大早躲出去是因为谁？

“叮。”

电梯到了，顾初语压下满肚子火气，率先上了电梯，霍北擎尾随在后。

秉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顾初语接下来一声不吭，等电梯到了负一层，头也不回的跨出去，径直往自己车位走去。

快到跟前的时候，伸手往口袋里掏车钥匙，结果摸出来的是医院休息室柜子的钥匙。

她脸色黑了黑，下意识往另一个口袋摸了一下，又摸出来个电视遥控器。

深呼吸。

一定是一夜没睡，大脑皮层代谢太慢了，连智商都跟着倒退。

不是因为霍北擎，不是。

家门钥匙跟车钥匙放在一块，现在她没法回家，手机变成了遥控器，没法打电话求救。

正想着要怎么办，一辆黑色宾利在她身边稳稳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霍北擎带笑的俊脸，“车坏了？我送你？”

顾初语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

霍北擎也不着急，慢吞吞的跟着。正是上班的点，后面的车很快就堵塞，整个地下车库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偏偏霍北擎跟听不见似的，越催越慢。

后面的人看出来症结是在顾初语身上，奈何前面宾利是限量款，车牌一串8，也不敢得罪，只能探出头可怜兮兮扬声道：“美女，可怜可怜咱们这帮搬砖的呗？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我上班买米下锅呢！你跟你男朋友有话上车说呗？”

顾初语心烦气躁之余，脸上蹭蹭发红。

后面有人想超车，拐到入口车道上，又把入口车道堵死了。

眼见着车库要成北三环，顾初语多厚的脸皮也遭不住，大步走向霍北擎的车，伸手去拉他的后车门，没拉动。

霍北擎说：“你真把我当司机了？”

后面的喇叭声又开始狂响。

顾初语只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这边刚系好安全带，霍北擎飞快把车开出了车库，“去哪儿？”

“医院。”顾初语想也没想道。

霍北擎侧头看了她一眼，难得沉默下来。

霍北擎作为她的甲方，是知道她排班表的，可医院是她唯一想到能合理规避霍北擎的地方，她无意识解释了一句，“今天我加班。”

霍北擎没接话，但是车也没往九院开，而是去了得月楼。

顾初语从前很喜欢吃这家的早点，结婚那一年，霍北擎也没少给她买。

若是从前想起，她只会觉得心酸讽刺。

可是现在，心酸讽刺之外，她的防备也如有实质，“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霍北擎：“起这么早，没吃饭吧？”

顾初语攥着安全带，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霍北擎，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霍北擎知道她映射什么，但二话不说，“那换个地方，你说想吃什么？”

“霍北擎，我不想跟你一起吃早饭。”顾初语怕他听不懂似的，直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