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很明显听出两人声音里的亲昵，不必看就能脑补出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画面，有种瑀瑀温馨的感觉。

谢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脚步只短暂停留，里面的人毫无察觉。

病房里。

顾初语正跟霍北擎说温娆救了刘爱莲的事。

她对温娆这个人实在提不起任何好感来，但是一是一二是二，她说：“这个人情我记她的，回头找机会还上。”

霍北擎听见温娆的名字，好看的眉毛也是下意识一皱，总觉得这件事确实太过巧合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温娆确实是帮了忙。

但是他还是不太想顾初语跟温娆扯上联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误会，“这事儿是个陌生人也帮了，记什么人情。”

她想要什么，他私底下给她就是了。

顾初语看向霍北擎，不知道他这个话，到底是把温娆没当外人还是真的觉得这是一起简单的热心市民事件，她反正只要想到温娆说的那句让她离霍北擎远一点，心里就膈应。

她不需要霍北擎当筹码。

也不想把霍北擎当成一个可以还人情的物件儿，这事儿她没准备跟霍北擎说。

“人也分里外远近，先来后到。人情这东西，该还的还是要还。”顾初语意味深长的说，赶在霍北擎说话之前，她又道：“这是我跟她的事，你不要掺和。”

霍北擎挑眉，“那我到底算远的那个还是近的那个？”

顾初语一秒犹豫都没有，立刻说：“当然是近的那个，就怕你累着。”

霍北擎被一句话顺毛，虽然知道这句怕他累着的话敷衍居多，但他还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就不追问了，“行。你看着办。”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个手机来，“派出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肇事司机很快就能抓到，这是妈的手机。”

之前是紧张顾不上，这会听见霍北擎叫刘爱莲妈，顾初语有点别扭，“你别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了。”

霍北擎翘着的腿都放下了，故意紧张道：“怎么着？你这是准备渣我啊？”

神色是紧张的，但是眼底一片坦定。

顾初语匝么了一下嘴巴，微微仰着下巴，神色里三分倨傲七分挑衅，“看你表现吧。”

刚才还说是近的那个，这会又要看表现了。

霍北擎顿时气笑了，低骂了一句，“渣女！”

顾初语挑眉：“你听过那首歌嘛？坏坏惹人爱。”

霍北擎没法否认这句话，别说坏坏惹人爱，这会顾初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也拔不出来。

光是看着她，就觉得看不够似的，越看越喜欢。

他之前买链子去付钱的时候，其实看到她给他买戒指了。

报上的戒圈尺码就是他的。

她什么都记得，又什么都藏的好好的，偶尔露出来给你看看，勾的人心发痒。

遇到顾初语之前，霍北擎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好像是长在你心上似的，她做什么你都开心。

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只要坐在你眼皮底下，你就乐的跟傻子一样。

霍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是他身上天生或缺的那根肋骨。

以前死要面子，有什么用，肋骨被抽走了，疼的只有他自己，肋骨本身硬的跟打狗棒似的。

唉……

霍北擎无意识的叹息一声，忽然有种结婚的冲动，这么想着，顺口就说了，“初初，我们结婚吧。”

顾初语一愣，慢半拍道：“你想得美。”

这流程走的，坐飞机都没这么快的。

她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把上一次婚姻的失败归咎在结婚太快上，虽然跟霍北擎谈恋爱了，但是现在听见结婚这两个字，依旧会无意识的发憷。

那是来自于身体本能的害怕。

像是被蛇咬了一口，甭管那蛇有毒没毒，是不是故意的，之后很久你看见绳子都会害怕。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霍北擎也没真准备她当场答应，但被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心里还是坠了一下。

也不过是坠了一下，不足以动摇他对顾初语的决心。

他不以为然的说：“不想结婚的男朋友不是好司机。”

顾初语听他明显带着内涵的话，脸上一红。

两人插科打诨，时间过得很快，顾初语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直到确定自己体温恢复正常，想起刘爱莲的时候不会在瞬间崩溃了，她才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霍北擎，“可以了，我可以去看我妈了。”

她其实醒来就想去。

这是自己地盘，她好歹也是个主任级别的医师，特护病房她也不是进不去，只是有点不敢面对。

霍北擎肯定看出来了，但他什么都没说，陪着她在这耍嘴皮子，给她放松心情。

顾初语心里感动，但面上却不显，看起来依旧是衣服沉静端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生气。

她每次有情绪的时候，都会装的特别冷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就是这样冷静自持。

这是霍北擎第一次觉得他们分开这四年，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他还有机会，重新了解她。

霍北擎像是揣着什么秘密武器的孩子，心里有不为人知的嘚瑟和柔软，“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有事忙你的。”顾初语说。

他是真的很忙。

顾初语睡着的时间，他也没闲着。

抓那个肇事司机不能都指望警察，他让徐开把自己的人也撒了出去，各路消息汇聚在一起，都在显示刘爱莲的事情不是偶然。

徐开这会正等着跟他汇报，口袋里的手机都快响爆了，他面色不动，硬是一点痕迹也没露出来。

怕顾初语担心，也怕她知道了找人拼命。

退让两次之后，他就不再推辞：“那好，我忙完来找你。这病房就不退了，妈跟护工住隔壁，你住这边。”

九院的病房千金难得，可他想拿两个病房，也不是难事。

这事他没准备给江曜堆人情，提起他名字就烦的不行。

“知道了。”顾初语嘴上答应，心里却全然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