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弯腰从地上把“支票”捡起来，才发现是这家店里推广用的小卡片。

戒指名叫禁锢。

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时间：一辈子。

最下面的签发人一栏，写着顾初语的签名。

霍北擎攥着盒子，缓刀慢割的痛感忽然被无数倍放大，他要弯腰捂着胸口，才能让自己站稳，不至于倒下去。

本来，他们可以好好的。

她给他准备了礼物，哪怕早就知道，他也还是很开心，可是为什么要有个江曜？

她说过去是场笑话，他仔细一想，发现真的是笑话。

他以为的甜和忐忑，他以为的满足和哄，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的自尊，三十多年的骄傲，都用在顾初语这里了，明知道自己当时说话极端了，可是那句对不起冲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连道歉都是笑话。

他转身往自己家走，躺在床上想要冷静一下，枕头下的手机忽然想起铃声，是顾初语的声音：“宝贝，该睡觉了哦。”

这是他从霍阳的手机里“偷”来的，除了来电和信息，他的所有提示音频都用的这个。

平时枕着睡觉，又在这样的声音里醒来，觉得那天不管多糟糕，他都心满意足。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红了眼眶。

闹铃响了又响，响到最后时限自动结束，再也没有响起来。

霍北擎起身出门，到电梯间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像是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霍北擎条件反射的闪身进了电梯间，又觉得不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门后。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行李箱轱辘在瓷砖上划过的声音，伴随着顾初语有些嘶哑的说话声，“好，你帮我收拾吧，我把东西搬过去。晚上有菜吗？要不要去买点。”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初语笑了起来。

霍北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戴着墨镜，可是微微勾起唇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了。

她要搬去哪里？

电话对面是谁？

江曜吗？

他心里想着，不可能，可是看见她逐渐远离，身体不受控制的上前。

顾初语没料到会看见他，表情无意识的紧绷，跟电话对面说了一句，“先这样，我挂了，一会见。”

放下手机，电梯也到了，她低头往里进，霍北擎伸手抓住她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声音因为隐忍显得紧绷，“你要去哪里？”

顾初语情绪原本已经平静下来，这会看见霍北擎，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口发酸，刚打理过的眼角隐隐又有潮湿的迹象。

她不允许自己这样，掉一滴眼泪都显得像恳求他挽留，那么卑微。

背对着霍北擎站了好一会，她才把喉头的酸涩都吞下去。

霍北擎以为她会开口刺他两句，结果她声音平静道：“我去我自己的公寓里住一阵，苗苗现在住在那里，我俩刚好一起上下班。”

不是去江曜那里。

霍北擎心里松了一下，旋即更苦涩。

原来有他的地方已经这么让她难以忍受了嘛？

“你就在这里，我走。”霍北擎说。

到底还是怕她撒谎，怕她走到他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

霍北擎也吸了好几口气，没有犹豫，转身进了电梯。

他本来也一身轻松的来的，昨晚怕今天起迟了，又把霍阳送回了老宅，这时候走的两袖清风，可却觉得最重要的东西丢在了这里。

顾初语抿着唇，脖子上青筋都要暴起来了，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她不敢回头去看，一声不吭的拉着箱子往回走。

回了家，丢开箱子，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哭的无声无息。

这阵子的霍北擎有多甜，她这一会就有多疼。

她真的不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两次，败在了同一个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像是大梦初醒，她怔愣了一会，猛然从睡梦里清醒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是苗苗：“初语姐，你怎么没来呀。”

顾初语这才想起来，她说搬回去住，后来被霍北擎一打岔，就忘了。

“我不过去了吧，刚刚睡忘了，对不起啊。”

苗苗有点遗憾，“没事没事。”隔了一会，她没挂断电话，小心翼翼的问：“顾医生，你没事吧？”

顾初语反应过来，她嗓子是哑的，听起来好像刚刚哭过，连忙说：“没事，睡久了。你别等我了。”

苗苗说：“好。对了，咱们科室新来了个医生，姓闫，今天跟你应该是一个班次，晚上你们就能看见了。”

顾初语现在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应了一声。

苗苗这才挂断了电话。

被彻底吵醒，顾初语也睡不着了，起床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又抓了个两个冰袋敷着眼睛。

出门的时候，脑子里昏沉了一下，眼前发黑，她扶着墙壁，静静等眩晕感过去，能看清面前的东西了，才下楼，先去小区隔壁的餐厅吃了点东西。

她其实并不想吃，但是除了霍北擎，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能倒下，硬逼着自己吃完，也没有开车，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排的夜班，她来的时候才四点多，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从未有过的早。

谢霖看见她，都惊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顾初语神色如常：“上班赚钱，为医院贡献微薄力量。”

谢霖心说你快算了吧，指望你贡献医院gdp早塌陷了，他琢磨着顾初语的脸，“哭过？”

顾初语撇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眼科看看？”

她不说这话还好，现在谢霖真确定她哭过了。

虽然顾初语跟他做朋友之后，互怼是日常，但是这样掐尖儿还是头一回。

不像是玩笑，倒像是在发泄。

谢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倒是昨晚在顾初语年前，难得絮叨，说了些关于霍北擎的事儿。

生气了？

还是那些“据说”都验证成功了？

谢霖眼神发深，“他欺负你了？”

顾初语一听这个他，就想起霍北擎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