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齐恒却瞬间红了眼眶，说：“你要是喜欢这个，我让你枭叔叔去买。”

买一屋子回来。

泽泽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赏脸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买。”

齐恒楞了一下，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泽泽说：“省钱。”

齐恒听了这话，已经不仅仅是眼睛发红，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就从眼角砸了下来。

他激动泽泽肯开口跟他说话，可是也揪心他开口说的话是他妈妈在世时常念叨的话。

可他妈妈死的时候，泽泽不过一岁，不是记事的年纪。

齐恒弯腰揉了揉泽泽的头顶，眼泪愈发憋不住。

泽泽抬起手，抹去齐恒脸上的眼泪，声音软糯：“不哭。”

齐恒伸手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拼命的点头。

泽泽第一次没有因为他的怀抱而喘不过气来，只是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抱着，不知道过了很久，齐恒微微松开怀抱，才发现怀里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朋友的手还放在睡衣口袋里，口袋里放着顾初语给的奥特曼小人儿。

床上干一块湿一块的，不能睡人，齐恒把他抱去隔壁，出来的时候，李枭等人还戳在房子里。

李枭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声音都压的很低，“老大，没事吧？”

齐恒摇摇头，顿了几秒，才说：“你明天跑一趟九院，跟这个医生签一份家庭医生合同。”

众人面色各异。

这几年，大家都像是供祖宗一样把泽泽供着，生怕有个好歹，家庭医生、贴身保镖、保姆、家教不是没有过，但是最后因为各种意外无疾而终。

算起来，泽泽六岁，他身边已经好几年都没见外人了。

李枭不太放心，“老大，她可是霍家人，而且我听说，跟霍北擎关系不浅。”

齐恒冷着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怕他？”

李枭立刻说，“当然不是！”

他看出齐恒这个人是非要不可，表情坚决，“只要是为小少爷好的，别说跟霍家抢人了，我就滚油锅也把人给您弄来。”

齐恒皱眉，“对她客气点。”

李枭改口，“请！把人给您请来。”

齐恒这才没说什么，赶在李枭走之前，忽然开口，“泽泽拿的那个玩具，家里没有吗？”

李枭说：“有，小孩子都喜欢那个，我把世面上的都买了一遍，绝版的都买来了，就是没见过这个。”

齐恒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翟主任，挥挥手让李枭先下去，他去阳台接电话。

翟主任语气里赔着小心，“齐先生，我这边堵着车，可能要迟一点……”

齐恒说：“不用过来了。”

翟主任以为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正要道歉，就听齐恒说：“你们医院的顾医生已经来过了，泽泽已经好了。诊金我会分成两份，一份给医院，一份单独给她。”

翟主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脱口说了一句，“我就说嘛，顾医生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齐恒听出他话里的褒奖。

虽然已经决定要用顾初语当泽泽的家庭医生，但那也只是冲着泽泽的面子。

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让他好好的，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他到底还是想知根知底，随口问道：“这个顾医生，技术不错？”

顾初语跟谢霖本就是儿科的金字招牌，业务能力没的说，更何况现在顾初语摆平了齐恒，他夸起来更是滔滔不绝，“那当然，她是我们院长重金挖来的，不仅技术好，人也很好。要不然，我怎么会让她接待您？”

“顾医生之前一直是门诊急诊两头掉，现在上面人手不够，她才一直稳定在病房。要不然她的专家号，要排到一个月开外去。”

齐恒脑子里只有三个字，这么神？

转念一想，谁说被包养就没有优秀的权利了？她要是一无是处，霍北擎能看上她才是稀奇。

“知道了。”齐恒道，“明天我会派人去医院签她做泽泽的家庭医生，您多费心。”

翟主任一听这话，也是眉开眼笑，“应该的应该的。”

顾初语这边被霍北擎吓了一道，惊魂未定，猛地又打了几个喷嚏。

霍北擎赶忙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顺手接过她手上的药箱，“这么晚，给谁看病去了？”

顾初语想起齐恒就忍不住皱眉，“一个病人，白天的时候闹了点不愉快，看了一半走了，晚上又闹不舒服，翟主任让我过去看看。”

霍北擎只听出她受委屈了，脸色顿时就落了下去，“闹不愉快还给他看病干吗？这种人有本事别找医生，等着自愈好了。”

顾初语无奈，“医院不是公司，医生职责在身，只有患者选择医生的份。”

不仅仅是职责，现在大形势也摆在这里，医患关系剑拔弩张。

从前医生是白衣天使，可真落到患者眼里，说不定只有心脏以上是白色，以下都是吸血鬼。

他们凭各种渠道和消息来判断哪一个医生白色更多，自主选择医生。

医生不一样，只要是病患，哪怕躺在那的是你的仇人，你还是得上。

这是职责，也是使命，更是本能。

行查踏错注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霍北擎现在也算是医生家属，深知她的辛苦，心疼的不行，“说多了，你又要说我玷污你的信仰。但是我心疼你，也是本能。”

顾初语瞬间就想起来，上一次吵架的时候，他还会让她辞职在家，他养她。

他现在也未必理解“她的信仰”，但是已经会怀柔政策，让她多体谅他，他也会心疼。

她抗拒不了。

“好，我尽力。”顾初语说。

霍北擎知道她也就说说而已，但心里还是高兴，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乖。”

顾初语闻到他吐息之间的酒味，微微后仰想看清他的脸，“喝酒了？”

霍北擎声音低低的，“一个外地的客户过来，就喝了一杯。”

他的重点明显是在一杯上面，求生欲满满。

顾初语听着好笑，“这么紧张干嘛，我又没管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