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脑海里猝不及防闪过徐开的脸，心里满是烦躁，严重怀疑霍北擎就是故意把徐开留在她身边的。

顾初语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她说一句跟霍北擎不行，他们赔上全部身家，也不会跟霍北擎有一丝关系。

许瑶说辞职，那说明霍北擎退一步，她就真得辞职。

裴恩均一脚踏进滨城，想不依仗家里开律师事务所，本来就举步维艰，霍北擎是雪中送炭，但也不排除他会来个釜底抽薪，让雪中送炭变成宣布破产。

他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渗透进她的生活，抓准了她的命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除非他肯，否则她就一定撕不开。

他从来都是这样啊，霸道不讲理。

能对她身边的人先礼后兵，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顾初语提了一口气，“没事，你们安心做你们的。”她端起酒杯，“不提不相干的人，就咱们四个，不醉不归。”

裴恩均也是难受，两人互相舍命陪，小夏留了三分清醒，一会送他们回去。

于是，桌上只剩下两个伤心人互相推杯换盏，敬酒词从互相感谢到互相挖苦，连小时候顾初语把裴恩均堵在男厕所的事儿都拿出来罚一杯。

顾初语是真的喝多了，看谁都是重影，脑子里沉的厉害，微微有点疼，正好能压过心口一阵阵翻涌的酸痛。

许瑶酒醒了一波，想起来自己定的是多功能包厢，多少不能浪费了钱，闹着要去隔壁的厅里唱歌。

顾初语佯装镇定从桌上下来，走到ktv里的沙发边坐下，屁股还没坐热，音响里的响起熟悉的伴奏，低沉好听的男声从音响里传出来，环绕包厢。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顾初语楞了一下，茫然抬眼，清楚的感觉心头鹿撞的头破血流，她的心跳都跟着节奏跳动。努力瞪圆了眼睛，某一刻，似乎看见霍北擎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着话筒给她唱歌。

她眼睛瞬间湿润，本就模糊的视线被泪水浸染，放大，愈发模糊，她舍不得，用力的眨了下眼睛。

视线里短暂的清晰了一下，她才看清沙发另一边坐的不是霍北擎，是裴恩均。

心口的酸涩一下冲到喉咙口，她控制着不要哭出声音，却控制不住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她那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许瑶点完歌，摇摇晃晃走过来，猛瞧见顾初语哭成这样，转头一巴掌呼在裴恩均后脑勺，“你唱的什么东西，都把初语难听哭了。”

音响里有短暂的停顿，裴恩均也是一脸茫然，看见顾初语的眼泪，就真信了许瑶的话，连忙拱手，“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我换首拿手的……”

他蹭到点歌台跟前，点了一首“死了都要爱。”

伴奏还没开始，他兴头上来，急于证明自己水平是够的，清场了一句副歌，“死了都要爱……”

唱到一半，嗓子劈了，后面再没有声音，像是被点了穴定在那。

顾初语抬眼，就见裴恩均整个人愣在那，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眼底闪动着怒火。

她侧头看过去，就见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商泽衍的轮椅停在门口，周身矜贵清冷。

许瑶也看见商泽衍，强压着扭捏走过去，脸上却要乐出花来，“不是忙吗？腿又受伤了，怎么还过来了……”

她控制住扭捏，却控制不住酒后脚步漂浮，哪怕是强壮镇定，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是飘过去的。

商泽衍隔老远就闻到了酒味，见她路都走不稳，驱动轮椅上前，伸手扶了她一把，“喝多了？”

许瑶就特别没出息的抱紧了商泽衍的胳膊，因为商泽衍是坐在轮椅上的，她为了这个动作甚至要弯下腰。

可是她还是乐的找不着北，睁着眼睛说瞎话，近乎撒娇的跟商泽衍道：“没有，我千杯不醉，不信你问他们。”

他们指的是顾初语裴恩均和小夏，三个里面醉了两个，但是还是本能的配合许瑶的话，一本正经的点头。

商泽衍冲三人点点头就算打招呼，“我先带她回去，门口留司机送你们。”

裴恩均脸上登时就露出难受的表情，顾初语浑身没劲，但是第六感告诉她气氛不太对，只能掐一把小夏。

小夏立刻会意，上前拉住裴恩均，笑着跟商泽衍客套了一句，“不用啦，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送他们回去。”

许瑶只知道看着商泽衍傻乐。

商泽衍没勉强，大概是觉得胳膊被抱的不舒服，直接抄起她的膝弯，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驱动轮椅转身出了包厢。

一走一过不过两分钟的事情，裴恩均像是忽然回过神来，起身准备走，回头问顾初语，“我先回去了，你们怎么安排？”

顾初语推了小夏一把，“你先送他去。”

小夏交代她，“你在这等我一会。”

顾初语点头，小夏才放心出去。

两人出门，包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影响里竭斯底里的配乐声，顾初语呆坐了一会，清醒着难受，伸手摸了茶几上的酒，整瓶喝下去。

她都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心口烧的难受，最后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忍的太久，借着喧闹的音乐，她弯腰捂着脸哭出声。

裴恩均没让小夏送，自己打了车回去，让她回去看着顾初语。

顾初语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说一句难受的话，但是他们都知道，她跟霍北擎这次闹很大。

以至于霍北擎都在担心她再次走了。

顾初语更是只字不提。

他们是眼看着她这么多年为霍北擎受尽折磨，最后兜兜转转，以为终于能得偿所愿，却不想又要看她一波三折。

裴恩均说，“大瑶瑶许愿说希望我得偿所愿。”

他这辈子就是怂，眼看着许瑶现在欢天喜地，他做不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他想，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得偿所愿了。

他苦笑，“要是愿望能转送就好了，我真希望初语能得偿所愿。”

说完，他转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