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马队前站的士卒不可能说谎。

当顾无双带着妈妈和妹妹，一身男装俏生生的站在李远，李清照，赵明诚，李敏的面前的时候。

做父亲的，做大哥的，做姑姑姑父的，还是一阵恍惚。

这穿上男装的顾无双也掩饰不住倾城的容颜。

更别说换回女装了。

李清照尽量按捺自己打量美人的唐突。

从李远手中接过了李敬托顾无双带回的书信。

“远哥，你陪着明诚一起应酬感谢家乡的父母官，我带着无双回李家！”

每次大军回来，李敬都要吩咐马队顺便给济南府附近的几个地方父母官带礼物。

这次有关胜在，更不能不例外，都是些骡马皮毛金人兵刃表达人情世故。

赵明诚的则不一样，全是金石字画。

“清照姑姑，我能跟姐夫一起叫你姑姑吗？”

雪花飘零，风雪之中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顾无双母女牵着的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

她一身男孩装束，头上还有头巾，不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男孩。

刚刚挤上顾家母女三人的马车，就听见后一步上车的小姑娘说话。

“当然！”

李清照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

细看这么个小姑凉，不得了啊。

眉清目秀，粉嘟嘟可爱得很。

“姐夫说，到了齐州，我能跟你学写词！”

童言无忌，顾无双母女被无忧的大胆吓了一跳。

李敬随口哄她的，小丫头当真了。

母女二人忐忑的看着李清照，李清照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笑容那么高贵。

“无忧会不会背我写的词啊？”

“我会，我会背《如梦令》，《一剪梅》，还会背《卜算子》！”

“我可没有写过卜算子！”

看着如此漂亮的小女孩，一本正经的说会背自己的词，李清照笑的开怀灿烂。

卜算子又名“卜算子令”“百尺楼”“眉峰碧”“楚天遥”等。

以苏轼《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为正体。

另有双调四十四字，前后段各四句、三仄韵；双调四十五字，前段四句两仄韵，后段四句三仄韵等变体。

靖康之前的写这个词牌的出类拔萃的词句很少。

李清照对这个词牌也没有太多的研究。

“可是军中都说，《卜算子咏梅》乃是易安大人所着！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童声的朗诵很清丽，李清照一听就知道此词不俗。

这么好词，我写的？

我怎么不知道。

“只有香如故，好句子，好词，不过真不是我写的！”

“怎么会，易安大人，这首词是李敬将军在康王宴请上传出来的，我听人说，当时汪伯彦挤兑您，说您藐视世人，说世人提笔写梅花太俗，然后汪伯彦点名让将军诵读易安大人的词作！”

顾无双短短几句补充让李清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汪伯彦什么东西，提笔遍俗的玩意，该不是拿自己《孤雁儿》的词序，来挤兑自己侄儿？

年少轻狂的作品，提这样的词序虽说有些傲慢，可轮不到你汪伯彦来点评。

“然后二郎就背了这首《卜算子，咏梅》？”

宋徽宗做王爷时候就喜爱结交文人，也喜欢梅花，登基后曾荒唐到用梅花作词，考校官员，还有人因此升官了。

如果谁拿着这首《卜算子，咏梅》送到徽宗面前，保证能得到重用。

偏偏如此传世之作，居然籍籍无名？

自己都不知道谁做的。

却被安到了自己头上，见鬼了。

眼看着李清照在沉思。

顾无双生怕冒犯到她。

“军中还说，康王磁州宴上，李将军还背诵了易安大人的一首七绝《雪梅》。”

李清照风姿绰约的面庞，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锅背了一口还不够，还要背一双，李敬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写过咏梅花的七绝。

“无忧会不会，咏来听听？”

“我会！《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七绝很好啊，谁写的？”

顾家虽然没有才高八斗的进士，也是耕读传家，顾无双母女都读诗词。

李易安之名，如雷贯耳。

如今咏梅的一词，一诗广为传颂，世人那个还敢写梅花？

李清照居然说不是她写的。

见鬼了！

“姑姑莫急，等李将军凯旋回来，定可知晓原委！”

眼前的顾无双，顾无忧姐妹，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漂亮，想起当初自己哥哥李远后悔没给李敬说门亲事留后，这几天各州官吏都跑到李家门里说媒拉纤。

李家门槛都被踏破了。

这小子先下手弄了个小妾回来，信上说他小小年纪就能撑持商铺，嫁入人家以后，作为长房媳妇还掌管夫家账册。

也算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还能给李远分忧。

李清照心里那个暗笑，这侄儿好福气。

“二郎在信里让远哥给你在齐州准备一间商铺，无双先休息两天，我们再上街转转，看见合适的，一起想办法！“

“我们不急，我们等着李将军凯旋！”

在顾无双母亲眼中，李清照神仙一样的人物，居然附身照顾他们，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把顾家珍藏的吴道子一副画从身后箱子里翻出来。

双手递给李清照。

“兵灾无妄，顾家被金狗灭门，幸李将军，关将军，宗大人出手相救，又让我孤儿寡母到齐州得以安居，连顾家的财货，都是宗大人看在李将军情面上给与返还，活命之恩，没齿难忘，还希望易安大人，收下无双母女的一点心意！”

顾无双言辞恳切，不代表李清照不会拒绝。

“不对，不对，不对，无双进李家门做妾，本来就委屈，该我们李家给你送礼才对，此画如此贵重，我不能收！”

“我们顾家在大名府还算有人听闻，其实也是小门小户，此话顾家无力辨别真伪，束之高阁蒙尘。姑姑请收下，将军说姑姑膝下无子，只有有他在，绝不让姑姑流离失所，老无所依，请姑姑切莫见外！”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李敬三番五次托人回齐州送礼，如今顾无双也学的有模有样。

李清照有些困惑，难道真的有高人调教李敬，李敬给他的印象已经跟当初见到不爱说话的小屁孩差距越来越大了。

眼前这么漂亮一个小妇人，虽说蒙难，姿色也是济南府少有，若换回女装，点绛红唇，淡描眉眼，不逊色昔日的自己，

随手能拿出吴道子画卷，也不缺身家，还心甘情愿给李敬做妾。

真让她难以想象李敬穿上铠甲的样子，是不是跟眼前这位美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