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化总是会打乱既定的计划的，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一点都没错，方腊认为杨浩一定会答应撤军的，这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

妥协，是体面的说法，更直白的说法是怂，大宋的怂，是从上到下的，是渗入到骨子里的，甚至说是很多人看的明白的，所以就再一再二的不断的欺负你，因为你怂。

怂是一种病，像是拖延症，又或是懒癌，都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彻底的到了晚期。

杨浩一直觉得，对某些人，某些事，在没有办法的前提下，可是暂时怂，但不能一直怂，而对某些事情，却不能怂，一旦怂了，就没有退路。

对方腊，就是如此。

娄敏中和方肥都不理解，为何方腊不同意就此撤军，回到临安府在从长计议，方腊也不会对他们说方百花和杨浩的关系。

方百花的话，方腊不是没听进去，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的起义军早不是在歙县时候的样子，收拢了不少的各地势力，这里面强梁有之，恶霸有之，如果将方百花和杨浩的事情真的说出去了，绝对会有人借着这个事儿来搞事情的，所以他不能说，只能自己硬挺着。

其实说到底大家都在赌，杨浩在赌方腊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方腊同样在赌杨浩会怂。

一夜，杨浩没有睡，方腊也没有睡，虽然说着是给杨浩三天考虑时间，但方腊知道，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刚刚用过早饭，就见娄敏中石宝等人匆匆赶来。

“大王，不好了，官军那登天营已经过来了。”

“什么？”方腊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衣冠不整了，带着人快速出了这宅子，直奔苏州城城头。

其实不上城头也看的清楚，那登天营漂浮在高空之上，遮天蔽日的，十分的显眼，也十分的可怕。

铺天盖地的登天球飘过来，让整个苏州城都被压抑的喘不过气一般，看着那硕大的登天球，方腊喃喃的念叨着：“这……这就是那登天营吗？人……原来真的可以上天啊。”

不只是他，更多的人都没见过这登天营是个什么样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都为这眼前的一幕感到恐惧，娄敏中甚至能看到城头上值守的义军很多人都在颤抖，有的还闭上了双眼，在那里默念满天神佛。

苏州城外，有起义军的大营，这些人看到登天营出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抗，或者应该说是根本抵抗不了。

登天球上，杨志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他娘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侯爷说了，今天放开了手的杀，能弄死多少就弄死多少。”

操控登天球的军卒鄙夷的看了杨志背影一眼，不禁在那里腹诽，命令是出发前就下达了的，你在这里吼，吼个毛线啊，谁能听到似的。

杨浩这一次是发了狠的，他要让方腊疼，疼的不敢再呲牙的那种疼，疼到骨子里，不敢再有反抗心思的那种。

一千登天球毫无保留全都放出去，他要让这苏州城外成为一片火海，一片狼藉，一片人间炼狱。

当登天营到了投放位置上，燃烧火球，霹雳弹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扔的时候，起义军的大营终于炸了，不光是营炸了，人也炸了。

四处的大火，四处的爆炸，这些曾经的百姓哭爹喊娘的开始四处逃窜，有的向着苏州城开始奔逃，乞求苏州城里打开城门救他们一命，有的只能向外逃，然后往外逃的根本跑不远，董平已经带着亲军骑兵在外守着了……

城头之上，方腊看的是睚眦俱裂，双眼里都快喷出火来，狠狠的一拳砸在城头上，任由鲜血留下，冲着官军大营的方向怒吼着。

“杨浩，你竟敢如此？你竟敢如此啊……”

城墙上，很多人都不忍心看下去，这外面的大营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眼睁睁看着很多人被烧成火人，在那里奔逃，抽搐。

哭喊声响彻了真个苏州城的城头，也击碎了这些人心里的最后的防线，终于有人控制不住，在城头上大哭了起来。

娄敏中和方肥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二人都猜到了，官军之所以会这么做，恐怕是和那阵前相见是有原因的，可谁能说方腊的不是呢？

方肥叹了口气劝说道：“大王，现在走还来得及，再不走……就真的晚了。”

“走？”方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城下：“能走到哪去呢？”

这一刻他发现了，自己不是一个好的赌徒，最起码在这方面，他比不上杨浩，杨浩这个家伙是真的敢赌，而且赌注是那么的大。

这个该死的镇北侯，他在拿整个江南跟自己赌，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敢对那孩子下手，他就敢杀光这江南，让整个江南为那孩子陪葬啊。

“杨浩，你好狠的心肠啊。”

这种单方面的杀戮是残酷的，残酷到很多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最起码赵构不敢看到这样的场面。

就如卢俊义也有些于心不忍，终归是没控制住劝说道：“大人，这……够了吧。”

从杨志开始杀戮，杨浩就没有动过地方，一直端坐于马上，冷冷的看着苏州城外变成一片火海，变成一片焦土。

听到卢俊义的话，杨浩没出声，依旧那么看着，像是一个旁观者，就好像自己从来没下过什么命令一样。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要想做成什么事，就不能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一劳永逸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你方腊敢威胁我，那我就直接解决了你，爱特么谁谁。

苏州城头上，方百花抱着孩子走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谁放了她出来，一身淡雅的装扮，走到方腊面前，低声说道：“大哥，让我去吧，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方腊的脖子机械般的转过来，双眼通红，看着方百花：“是谁让你出来的？”

方百花看都不看城外一眼，依旧是很淡然的样子：“现在说这个还有必要吗？”